莫飞听着听着,竟也跟着哼唱了起来。他跟胡威也这样唱过。那是在大一新生的入学晚会上,几个系混在一起抽签表演节目,计算机系的莫飞和新闻系的胡威被分在了一组。当时主持人让他们随便表演个节目,莫飞说,那我就唱首歌吧,说着他拿起话筒,想了半天,却又不知该唱什么好。这时,胡威抢过话筒,帮他解了围,唱起了《真心英雄》。看他唱着,莫飞也受到了感染,跟着唱了起来:
把握生命里的每一分钟
全力以赴我们心中的梦
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
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
把握生命里每一次感动
和心爱的朋友热情相拥
让真心的话和开心的泪
在你我的心里流动
莫飞扭过头,看见胡威也在哼唱这首歌,两个人相视而笑,之前发生过的一切不愉快统统翻了篇。
“喂,我说,不然你来新脑吧?”
“去新脑?算了吧,我能做什么,帮你们写软件说明书?”
“你听我说,美国的UST就要给我们融资了,五百万美元,差不多就是三千四百万人民币。咱们拿了这笔钱,就能把公司做大。你说,这么大的公司,怎么不得需要一个像样的公关经理?你说说,还有比你更合适的人吗?”
“你这是在可怜我。”
“不。”他严肃地说,“我这是在邀请你。”
胡威没有发表意见,仍是看着远方。那几个年轻人的背影伴着歌声消失在夜色里,几台出租车停在路边等活儿,又刮起一阵不知什么方向的风,他找了找刚刚被自己放飞的那片叶子,没寻见它的踪影。他只好闭着眼睛感受风的凉意,希望能从那股凉意里得到一个答案,他想着想着,忽然回答道:“好。”
说着,他的嘴角浮现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那丝笑意一闪而过,但还是没能逃过莫飞的眼睛,莫飞回味着那抹笑,又愣愣地出神。
他在想,那抹笑的背后,是不是还藏着些什么秘密?
4
同一时间,张克亮坐在办公室里,翻着一份《计算机软件及源代码转让协议》,边看边乐了起来,这容不得他不乐,换作任何人可能都得乐出声来。
因为,这份合同中的“收购协议价”写着的数字是“0”。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自己一毛钱没花,就得到了另一家公司几年来的全部心血,正待他琢磨怎么庆祝一下的时候,“砰砰砰”,有人敲开了他办公室的门。
马有才探着猥琐的脑袋望了望张克亮,然后一蹦三尺高地向他跑来,他本就细眯眯的眼睛,这下美得彻底成了条弯弯的缝儿:“好事体,好事体啊,张总。”
“怎么说?”
“技术部的那几个小朋友讲了,源代码没问题的。虽然逻辑是乱了点儿,但大体还是老清晰的,可以用的。”
“那就好。”他满意地放下了合同,“那个‘李朗’怎么样了?”
“李朗?”
“就那个盛世互娱的资料保管员,他在局子里有说什么吗?”
“还呒(没)有听到啥动静,但估计伊说不出个什么花头头来,毕竟阿拉都是用的外面的人做的,没有自己人出面,侬放心。”说着,马有才也坐在了沙发上,抖起了一条腿,“吾听说,警察来的时候,埃个(那个)保管员都吓傻了,走的时候一个劲儿地问,‘是谁告诉你们的,是谁告诉你们的’——这个家伙,到现在还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嘞。从天而降这么一个港督(白痴),真是天助我们哪!”
“可不嘛。”张克亮说,“本来只是想摸一摸盛世互娱的底儿,谁知,稀里糊涂地就让我们逮住这么一个人,要是没他……”张克亮又拿起了这份“0”元的合同,“恐怕这笔生意,咱们还真做不成了。”放下合同,他又问,“出第一版测试需要多久?”
“伐要多久。(用不了多久。)”马有才答道,“吾问过了,技术部的小朋友说,一个月就好了!瞧那个样子,好像很开心做这个,今夜就要加班搞开发。”
“一个月吗?”张克亮沉思了起来,“那就等等,反正几年时间都等了,不在乎多等这一个月。”
“侬放心,吾找人评估过了,按照阿拉此刻的财务状况,再加上这套系统,今年上市,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会再出乱子了。”
“是吗?”张克亮笑笑。
他望了望窗外车水马龙的夜景,又琢磨了起来。
虽然出现了一点儿小小的意外,但如今看来,事情都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可是,还有一件事情他想不明白。
这个人……他怎么会这么大方?
5
这是彭剑第二次抽烟。
上次抽烟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次,为了配合吴明演戏把莫飞赶出公司,他从吴明的手上接过了人生的第一根烟。本来,吴明想让他喝口二锅头,毕竟酒壮人胆,但了解到他向来不胜酒力,一杯就醉。“算了,抽烟吧,”吴明说,“至少不会醉了误事。”他看着手中燃烧的烟,如同自己的仇恨在渐渐蔓延。这玩意儿怎么抽来着?他想起吴明告诉自己的技巧,长吸一口,将烟气送入口腔,再把它运到肺里,最后吐出来。“放心抽吧,”他对自己说,“烟可是个好东西,一根抽完,烦恼忧愁就都忘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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