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敦煌_文兰/张锐【完结】(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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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寨里连三岁娃娃都这么叫!”梁大鸿道:“我……我实在喝不下去了。”窦黑子满脸不高兴道:“怎么,看不起我这粗人?”梁大鸿苦不堪言,又无可奈何,只好摇摇晃晃地一边喝酒一边嘴里支吾:“好好,我喝,我喝。”窦黑子见梁大鸿晕头转向喝了酒,就拍着梁大鸿的肩头,咧嘴笑道:“行!够朋友!”梁大鸿此时只觉得肚里翻江倒海地要呕吐,顾不得搭话就扭头朝场外跑。窦黑子和小头目们望着梁大鸿狼狈跑去的背影,一齐哈哈大笑起来。这时,戏班的何班主见梁大鸿去场外呕吐,就从戏台上下来,走到梁大鸿身后不远处,转来转去地等着梁大鸿。待梁大鸿吐完走过来要回坐处,何班主便迎上去道:“先生,你可是从京城来的?”梁大鸿点头道:“我姓梁,有事吗?”何班主叹气道:“实不相瞒,敝人是双庆戏班的班主。本来要去敦煌赶场子,没料想半道上让窦黑子劫上了山。已唱了三天,还不吐个‘放’字。”梁大鸿惊喜道:“你们去敦煌?”何班主道:“敦煌城里的戏牌子早都挂出去了,若误场回戏,让人砸了牌子,往后还怎么在这地面上混呀!先生人大面子大,求你给压寨夫人红柳美言几句,让窦黑子放我们走吧。”梁大鸿苦笑道:“我和你们一样身不由己呀!”何班主不以为然道:“先生说笑话了!我们是唱戏的,您是上座赏戏的,那怎一样?再说,刚才我从上场门里都看到了,窦黑子又敬酒、又夹菜的,先生肯定有来头,就请帮个忙了。”梁大鸿硬着头皮道:“好吧,我一定尽力办吧。”

  呕吐完的梁大鸿又回到桌旁。这时窦黑子和小头目们喝三吆四地划着拳,划拳声和台上咿咿呀呀的唱戏声杂乱地混成一片,而林茵芝正和红柳说着悄悄话,不知说到什么开心处,俩人像碰了痒痒肉般“咯咯”地笑个不停。窦黑子见梁大鸿回到桌前,也醉醺醺地放下酒碗,走到梁大鸿的桌跟前坐下来,探头对梁大鸿道:“先生,我从没见过红柳像今天这……这么高兴过。”梁大鸿笑道:“是吗?”窦黑子突然问道:“你看老子这山寨怎么样?”梁大鸿应付道:“不错。”窦黑子几分醉意道:“好!那你们就别走了,呆他个一年半载的,天天让你夫人陪红柳喝酒。你教红柳画画,要多少袁大头,只管开个价。”梁大鸿先吃了一惊,随之坚决道:“那不行,明日一早我们就得离开了。”窦黑子酒性合了火脾气,瞪眼道:“这里老子说了算,要你留下你就得留下!”梁大鸿也有几分醉意地拍案而起道:“我偏不留,你又能怎样!”窦黑子也呼地站起来,掏出腰里的枪拍在桌子上,撒凶道:“奶奶的,老子不发话,看谁还能插翅膀飞了!”这时只听“啪”地一声,一只酒碗重重地摔在地上,戏台上的锣鼓声戛然而止,院子里突然静下来,众人的目光一齐循声望去,就见红柳踩着满地摔碎的酒碗渣子,朝窦黑子、梁大鸿这边走过来。红柳挡在梁大鸿身前,怒目圆睁道:“窦黑子,你想干什么?”红柳一句话出口,就使窦黑子酒醒了一半,笑着搪塞道:“咱……咱跟梁先生闹着玩哩。”红柳怒气冲冲道:“哼!喝点猫尿,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为老几了!”说完就一扭头回林茵芝桌上去了。

  窦黑子在戏场对梁大鸿撒酒疯耍横,丢了红柳面子,气得红柳回到卧房直流泪,而窦黑子见红柳这样,就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赔不是道:“我的姑奶奶,全是我的不是!杀人不过头点地,我给奶奶认错还不行么?”红柳仿佛压根儿就没听,依旧只落泪。于是窦黑子没奈何就狠狠地一拍脑袋道:“奶奶的,往后啥都听你的,这总行了吧?”红柳这才抬头盯着窦黑子道:“要听我的,你就得给梁先生道歉赔不是。”窦黑子道:“赔就赔,反正咱这辈子干的就是打家劫舍没面子的事。”就在红柳在卧房训斥窦黑子的同时,林茵芝也在客

  房里嗔怪梁大鸿。林茵芝望着忧心忡忡地在房子里兜圈子的梁大鸿埋怨道:“这些土匪杀人如踩蚁,喜怒无常,你得罪得起?何必跟他硬碰硬?”梁大鸿就气愤道:“我千里迢迢回国,而窦黑子要我留在这里给他妻子教画画,这岂不是要我留下来给土匪当私塾先生,你说我能答应吗?”林茵芝叹气道:“要早听我的话,就不该回国!”梁大鸿痛心疾首道:“我是有良心的中国人,也是这方面的专家,保护敦煌是责无旁贷的天职。”林茵芝望着梁大鸿白眼道:“刚出迷魂滩,又进土匪窝。你保护敦煌,谁保护你?”梁大鸿横下心道:“我去找红柳姑娘!”林茵芝道:“找也白找,怎么说人家也是两口子,胳膊肘也不会朝外拐!”正这时,房外却有人敲窗户,一边敲就一边叫:“梁先生,我们奶奶和大当家的要见你。”梁大鸿本要去找红柳,听了这话,就当即下床到山寨大堂去了。

  刚是入夜时分,大堂里被火把照得通明。窦黑子半躺半坐在木榻上抽大烟。红柳坐在木榻旁边的木椅上朝着门口看。梁大鸿刚一进屋,红柳便起身笑吟吟地迎道:“先生来了。”梁大鸿一见窦黑子半躺半坐抽大烟,就不卑不亢地问道:“红柳姑娘找我有事?”红柳就回头盯着窦黑子高声道:“黑子你哑巴啦?”窦黑子闻声连忙放下烟枪,起身迎上来不好意思道:“梁先生,刚才戏台下多喝了两口,出丑露乖,还望先生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见小人怪。”红柳也在一旁赶紧说情:“他是个粗人,扫了大伙的兴,方才我在卧房已说过他了。”梁大鸿松了脸上的皮肉道:“没什么,只希望窦先生高抬贵手,放我们离开山寨,早日前往敦煌。”“这好说,先生想什么时候走都行,不过,”红柳说着沉吟了一下,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接下来劝道,“不过,我劝先生最好还是回去好。”梁大鸿立即蹙眉道:“此话怎讲?”窦黑子心里有底道:“怕有人挡横。”梁大鸿不明道:“为什么?”窦黑子道:“先生好好想想,过去是不是跟什么人结过梁子,或是在敦煌有什么冤家对头?”梁大鸿笑道:“笑话!我和茵芝刚从海外归来,而且过去也从未涉足过西北,怎么会有冤家仇人?寨主问我此话,是不是……”窦黑子为难道:“我窦黑子不能干卖水总炮的事。”红柳就面有赧色地解释道:“行有行规,黑子干这行的,有些话,实在不好挑明了说。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呀!”梁大鸿听了却坚定道:“你们的好心我领了。可就算前面有刀山火海,我也是非去敦煌不可!”红柳思忖片刻道:“既然如此,为了以防不测,我送先生去敦煌。”窦黑子一听急道:“不行不行!你不能去。”红柳瞪眼道:“怎么?我不认路还是我没长腿?”窦黑子道:“你送实际是给梁先生添祸!你这不是又给人家抓个‘通匪’的把柄吗?”红柳道:“你倒说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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