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主席关系近,也没逃过“抢救运动”。他在青岛被捕那段历史被怀疑有“叛变行为”。被停职的舒群整天纺线,脑海里回映着自己的革命经历,特别是青岛时期倪家兄妹(这时他已得知失散多年的妻子在山东与一同坐牢的同志结婚了)的亲情与友情,精神上很痛苦。这时他又得了肺病,人瘦得皮包骨。但舒群很硬,始终不承认自己犯过错误,与审查者对着拍桌子,对方说,你是文痞,无赖!舒群说,我是革命战士,共产党员!僵持不下。博古安排他去南泥湾三五九旅干休所,由王震担保看管他边劳动边改造——也算换个环境休养。后来舒群写了《必须改造自己》在《解放日报》上发表,算是下了“台阶”。舒群恢复了革命者身份,到鲁艺做文学系主任。
1945年日本投降,蒋介石、毛泽东都没料到胜利来得这么快。延安派出两个文艺工作团分赴华北、东北。东北团由舒群带队,队中汇聚众多作家、艺术家,如田方、于蓝、刘炽、公木、颜一烟、王家乙、华君武、严文井、陈强等等。他们从延安出发,徒步走过陕西、山西、河北、热河、辽宁,他们沿途看到日军烧杀掠夺后荒芜破败的村庄,也看到党的基层组织发动群众的成果。队里许多像舒群一样的东北人,有人自“九·一八”那悲惨的时候起流浪在关内,做梦都梦见故乡白山黑水、大豆高粱,一路上心情之激动、步履之轻快皆可想而知。“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他们曾冒雨急行,有时也露宿荒郊,一觉醒来但见满月银光照彻原野、宛如置身仙境……一个月后到达沈阳。
在东北,年轻的老革命舒群接管并组建了东北一系列重要的文教部门:接管日伪时期的“满映”,成立了新中国第一个电影制片厂——东北电影制片厂,成立东北画报社和鲁迅艺术学院、东北公学(东北大学),主编《知识》半月刊,领导并组织文艺宣传,举办“哈尔滨之夏文艺活动月”,演出《兄妹开荒》,将延安文艺带到东北,可以说,对于发展东北文艺事业做出了贡献。
在此期间,老朋友萧军也回到东北。舒群设宴为萧军接风。作为鲁迅弟子、著名作家,萧军受到东北群众热烈欢迎。他在东北演讲、办报、办学,一时影响极大。这时东北局有人认为萧军在自办的《文化报》上发表反苏言论,创办了《生活报》与萧军《文化报》对垒辩论。作为老朋友、老党员,舒群对萧军有批评,也有回护,还为萧军证明,萧军文中提到的俄国老太婆是白俄形象,绝不是斯大林同志领导下的苏联公民。舒群还恳切地劝萧军入党。曾经声称要“一支笔管两个党”的萧军,在国民党大势已去之际,忽然发现自己作为党外人士真的好孤单。
而此时的舒群,充分发挥着自己的才干,努力完成党的各项任务。在对旧戏改造中,他接触到当地著名评剧艺人“筱葡萄红”。舒群替她取了新名字——“夏青”,意思是华夏青年。22岁的夏青,戏好人美,1948年底二人结婚,正是才子佳人配。此时,新中国即将成立,老革命舒群35岁,还非常年轻。
他曾困于牢笼,他曾苦苦跋涉——诗人牛汉印象
9月29日上午传来噩耗:牛汉先生于2013年9月29日早7:30不幸逝世,享年90岁。震惊中,写下两个句子:华南虎冲出藩篱呼啸而去,汗血马完成他的跋涉。华南虎、汗血马都是他诗文中的意象,也是他精神气质的外化。藩篱,不够准确,应是牢笼,在过去是政治的牢笼,近一二年是身体老迈,曾经那么高大的一个人伛偻困于轮椅的牢笼。而他的回忆录,书名是《我仍在苦苦跋涉》。
没有什么预兆,牛汉先生走得很突然,也很平静。回想那两天正为五卷本《牛汉诗文集》评奖整理材料、请专家写推荐意见。这是在他生前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90岁,也算是高龄了,更何况先生一生磨难颇多、负重跋涉得辛苦,活到90岁也是一种胜利呢。但脑海中还是不断回放半年前带给他一本《老藤椅慢慢摇——周有光和他的时代》时,对他说:比起108岁的周先生,您还年轻呢!那时牛汉先生笑呵呵的样子。难过,难过。
一
从90年代初认识他,印象特别深的是他的热情与活力。言语、思想、动作、神情,都没有老态。70岁还骑车到单位来,有时在小街遇见,他就停下自行车,两条长腿撑着地,笑呵呵地坐在他的“坐骑”上聊两句。姿势还像个小青年,潇洒极了。
牛汉先生没有暮气。也许是因为年轻时被打成“胡风分子”,热情的生命突然被冻结,20年后一旦冰释,即从年轻状态开始他的新生。他的70岁,也许心理年龄还不到50岁。他曾自称“热血老年”。
他在办公室里把同事的胖婴儿高高举起,大声赞美:真结实!健壮!美!人人都感染到诗人的热情和人格魅力。
提起诗人,人们印象中多半是忧郁的,纤弱的,神经质的,阴柔的,牛汉却正好相反,他深沉,宽广,热情而有力量。90年代一次诗歌朗诵会上,牛汉深沉而平静地讲他这个人和他的诗,食指朗诵诗时还攥着拳头、仿佛在干着一件“力气活儿”,这两位诗人都很阳刚。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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