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犹是昔人非—李煜_汉滴【完结】(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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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山滴翠,秋江澄空,扬帆迅征,不远千里。之子于迈,我劳如何。夫树德无穷,太上之宏规也;立言不朽,君子之常道也。今子藉父兄之资,享钟鼎之贵,吴姬赵璧,岂吉人之攸宝?矧子皆有之矣。哀泪甘言,实妇女之常调,又我所不取也。临歧赠别,其惟言乎?在原之心,于是而见。

  噫!俗无犷顺,爱之则归怀;吏无贞污,化之可彼此。刑惟政本,不可以不穷不亲;政乃民中,不可以不清不正。执至公而御下,则佞自除;察薰莸之禀心,则妍媸何惑。武惟时习,知五材之难忘;学以润身,虽三余而忍舍。无酣觞而败度,无荒乐以荡神。此言勉从,庶几寡悔。苟行之而愿益,则有先王之明谟,具在于缃秩也!

  呜呼!老兄盛年壮思,犹言不成文。况岁晚心衰,则词岂迨意?方今凉秋八月,鸣长川,爱君此行,高兴可尽。况彼敬亭溪山,畅乎遐览,正此时也。

  他在劝勉从镒之余,又流露兄弟相惜之情。他以“刑惟政本,不可以不穷不亲;政乃民中,不可以不清不正。”告诫从镒要亲民要清正,又以“武惟时习”、“学以润身”、“无酣觞而败度,无荒乐以荡神”告诫从镒要提高自身修养,不要荒废心力。

  对于从善,李煜对这个弟弟,却实在有心无力。当时赵匡胤甚至放出小道消息,称从善不肯归来的原因是“李从善沉溺于他赏赐的艳姬的温柔乡中,乐不思蜀”。当时的从善妃听闻后,惶恐不安,以泪洗面,她多次入王宫向李煜哭诉,乞求李煜归还从善,归还他的丈夫!

  此时的李煜,除了默然以对外,根本说不出安慰从善妃的话。他理解从善妃的言行,他还记得他每每出游,娥皇云鬓残乱的样子,他实在是不忍安慰呀!

  他想起娥皇不理云鬓的模样,心里酸楚。此时弟妹也如娥皇当日的模样,他写了一首《阮郎归》:

  东风吹水日衔山,春来长是闲。落花狼籍酒阑珊,笙歌醉梦间。 珮声悄,晚妆残,凭谁整翠鬟。留连光景惜朱颜,黄昏独倚阑。

  伊人独居,故心人不知何日归来,式微式微,云胡不归?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

  又是一年重阳节,岁岁重阳,今又重阳。重阳本是登高的季节,可他心里惆怅,王维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中的“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说的就是李煜的情景,他的弟弟从善还不得归国呀。他谢绝臣下邀他一同登高的盛情,挥笔作了《却登高赋》:

  玉斝澄醪,金盘绣糕,茱房气烈,菊蕊香豪。左右进而言曰:“维芳时之令月,可藉野以登高。矧上林之伺幸,而秋光之待褒乎?”余告之曰:“昔时之壮也,意如马,心如猱,情槃乐恣,欢赏忘劳。悁心志于金石,泥花月于诗骚;轻五陵之得侣,陋三秦之选曹,量珠聘伎,纫彩维艘。被墙宇以耗帛,论邱山而委糟。年年不负登临节,岁岁何曾舍逸遨,小作花枝金翦菊,长裁罗被翠为袍,岂知萑华乎性,忘长夜之靡靡,宴安其寿,累大德于滔滔,今予之齿老矣!心凄焉而忉忉:怆家艰之如毁,萦离绪之郁陶。陟彼冈矣企予足,望复关兮睇予目。原有兮相从飞,嗟予季兮不来归。空苍苍兮风凄凄,心踯躅兮泪涟湎。无一欢之可作,有万绪以缠悲。於戏!噫嘻!尔之告我,曾非所宜。

  李煜不忍在兄弟未归之时,独自登高远望。此时的李煜是半醉半醒的,他不仅哀悯他的弟弟,他也哀怜自己呀!

  “岂知忘长夜之靡靡,累大德于滔滔。”长夜漫漫,李煜在美人香怀中也安寝不得,他在惶恐不安中度过每一天每一夜。

  “怆家艰之如毁,萦离绪之郁陶。陟彼冈矣企予足,望复关兮睇予目”,听出李煜这句“怆家艰之如毁”弦外之音吗?李煜也看到自己的家国在废失,他惶恐一日胜过一日。

  “空苍苍兮风凄凄,心踯躅兮泪涟。无一欢之可作,有万绪以缠悲。”这样的悲情是可和娥皇死时的“天漫漫兮愁云曀,空暧暧兮愁烟起。吊孤影兮孰我哀,私自怜兮痛无极。”相作比的。

  试问,真当只是胞弟不归乡的愁苦,令李煜如此失神吗?

  不能尘埃落定的,不仅是飘渺的国度,还有孤寂的心灵。

  (2)冲冠一怒,抗拒朝宋

  北宋开宝七年(公元974年),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年头。

  这一年,李煜杀了林仁肇,逼死了李平、潘佑。

  这一年,赵匡胤对南唐态度变得非常强硬,他两次遣使下江南,以“礼”相邀李煜前往汴梁。

  第一次,赵匡胤派梁迥口传圣谕,称“天子今冬行,令江南国主前往助祭。”

  “行柴燎礼”应当指赵匡胤举行的祭天仪式,而所谓的“助祭”应当是暗指李煜以降王的身份出席仪式。如果李煜以降王身份出席,那他必须在祭天大典上对天下宣布:南唐归属宋朝,而他李煜余生的富贵利禄将由赵匡胤安排,并向天起誓,对宋朝永远忠诚效忠。

  赵匡胤之前已借从善之口试探过李煜,他对李煜是否会以降王身份来朝并无十分把握。梁迥临行前,赵匡胤又安排梁迥随从,密谋调虎离山之计:假如李煜抗拒入宋,不能成行的话,便要乘李煜送别使臣之机,强制随从挟至李煜,将他架上船,绑回汴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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