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对使臣邀请北上,本就恨的咬牙切齿,心里十分惧怕。当时的南唐大臣也对李煜北上忧心忡忡,都纷纷劝诫李煜莫要轻信使臣之言,千万不能自入虎口。
有臣言:南楚国公从善是前车之鉴,万不可陷自己于险境。
李煜内心惶恐,想起从善,心里不由发酸,但他很快镇定下来——汴梁,的确是去不得的!
当时赵匡胤暗示随从要强制将李煜压往汴梁的消息不胫而走,消息一出,李煜吓的魂不守舍,几乎大病一场。
秋风秋雨,孤灯难眠。李煜心忧哀愁,望着熟睡在他臂弯里的小周后,她还是一脸的天真与美艳。
他不由得将她抱紧,狠狠在她额间亲一口。小周后不察觉,轻挪身子,李煜抽出手臂,听着窗外的夜雨,枫叶深红似血,他的眼一阵刺痛。
被惊醒后,李煜起身下床,将心底愁苦叙写于笔尖。
晚雨秋阴酒乍醒,感时心绪杳难平。
黄花冷落不成艳,红叶飕飕竞鼓声。
背世返能厌俗态,偶缘犹未忘多情。
自从双鬓斑斑白,不学安仁却自惊。
晚雨秋阴酒乍醒,感时心绪杳难平。
黄花冷落不成艳,红叶飕飕竞鼓声。
背世返能厌俗态,偶缘犹未忘多情。
自从双鬓斑斑白,不学安仁却自惊。
他说他头白了,其实他是愁到白了头!
他说他不能背世,他不能逃避。他有要守护的人,他的小周后,他的南唐祖业呀!
如此厌世,如此倦世,可终究为世俗牵绊,宛如他那晶亮无知的双眼,终究要被世俗抹上灰尘,终究要变得黯淡。
最爱还是填词,此番却是满腹愁绪,还是作首《乌夜啼》好。
昨夜风兼雨,帘帏飒飒秋声。烛残漏断频欹枕,起坐不能平。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梦里浮生。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处不堪行。
梦里浮生,偷得欢愉,李煜过了三十年的清平日子,现在却行路惶惶,不知该往何处。
老天不待人,晨光熹微,初曙微露。新的一天开始了,李煜该面对的,终究逃不掉!
赵匡胤在使臣第一次出使无果后,很快又派制第二位使臣,这此他派出的是知制诰李穆。李穆当时被封为国信使,手持赵匡胤诏书入金陵。这和第一次梁迥仅凭口传圣谕,口说“天子今冬行,令江南国主前往助祭”这几个字要慎重的多,也严正的多。
国信使,那是赵匡胤以大宋国的名义在召唤李煜;诏书,那是天子向李煜下的圣旨。两者承载之大,李煜一旦违逆,便是抗旨,便是不忠。
这是赵匡胤给李煜下的最后通牒,李煜一旦不从,他将万劫不复!
李煜却并未察觉到事态严重,他待李穆同先前的使臣一样,将使臣安排在清辉殿议事,言及“北上”之事时,李煜便言自己身体不适,上次染病未愈,难以入宋。
李穆自恃身份持重,哪里受得了李煜这样放肆的借口,他将赵匡胤的诏书展开,郑重宣读:“朕将以仲冬有事圜丘,思与卿同阅牺牲。卿当着即启程,毋负朕意。”
李煜接旨谢恩后,一直低垂着头不敢说话。李穆见他面色心虚,又似好心地告诫李煜:“古训曰,识时务者为俊杰。国主入朝,势在必行,国主当宜早而不宜迟。如待宋军南下之时,国主莫要使自己懊悔!”
李煜听得李穆威胁,听得宋军南下的恫吓,他心里倒是坦然了,他回应道:“臣事大朝,冀全宗祀,不意如是,今有死而已。”
这是李煜一改软弱作风,说的很有骨气的一句话。之所以对宋称臣,他在乎的是南唐的基业还有李家的宗庙,如果赵匡胤连这点也不能忍让,一再逼迫南唐,令他退无可退,他必会以死与宋军抗衡,以此来抗拒宋朝。
李煜的话也使李穆震惊,他不由得又将话语加重了几分:“国主入朝与否,权由自己决定,本使不便多言。不过,朝廷兵甲精锐,物力雄富,剑锋所指,所向披靡,迄今尚无一国能挡其锋芒。而今,天子已令我朝名将曹彬挂帅,屯兵江北……”
说到此处,他停顿了会,细心观察李煜面色,见他面色有些惨白,得意地继续说道:“愿国主明智,莫不明大意,使陛下陷入难堪境地,还是及早入朝的好。”
李煜语气泰然,依旧是那句话:“烦请尊使转奏圣上,臣年来体弱多恙,难经长途跋涉,恕臣无力入朝。”
李穆气愤地冲李煜甩衣袖,当即出庭院,第二日便回汴梁复命。
李煜气走大宋使臣之后,南唐朝堂惶恐不安。李煜言辞坚定果决,他向着臣下起誓:“他日王师见讨,孤当躬擐戎服,亲督士卒,背城一战,以存社稷。如其不获,乃聚宝自焚,终不做他国之鬼。”
终不做他国之鬼,李煜这话说的好气魄!南唐众臣为李煜激励,一个个也暗下决心,要和大宋血战到底。
此话传到赵匡胤耳里,赵匡胤却之轻轻一笑,他对臣下说:“徒有其口,必无其志。渠能如是,孙皓、叔宝不为降虏矣!”
赵匡胤不相信李煜这话说出的是他自己的志向。他将李煜和亡国之君孙皓、叔宝作比,志在要灭亡南唐,收李煜为降虏。
“倔强不朝”的李煜给了赵匡胤征伐南唐最好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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