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看时间,估计钱宏明这个夜猫子此时未起床,就给钱宏明发一条短信。想不到短信很快回来,钱宏明告诉他这回能周转得过来。于是柳钧便丢开了手。但是钱宏明很为柳钧的短信而高兴,借钱这种事,人们躲避唯恐不及,也只有真朋友才会真心关心他是不是周转得过来。尤其是他知道柳钧现在手头也紧张,唯此,关心的短信才真正可贵。
不过钱宏明终于还是在圈外找到可以送妻女去澳洲的人,是他的大学女同学,已在澳大利亚定居,平时已经没有来往了,可难得这位女同学居然度假带国外出生长大的孩子回国看长城,看建设得差不多的奥运会场馆,他一获知这个消息就喜出望外,赶紧带嘉丽和小碎花飞去北京与同学见面。同学很帮忙,当场联络上钱宏明准备让嘉丽落脚城市的华人朋友,嘉丽总算可以成行。
崔冰冰替柳钧置办了一份体面的厚礼送给嘉丽母女。而且为了保密,钱宏明无法送妻女去上海,出行也无法兴师动众,崔冰冰和柳钧先分头将嘉丽的几只行李箱偷运出来,藏在家里。在最后一天,崔冰冰借了银行贴满黑膜的奥德赛商务车,由柳钧开车,夫妻俩带上淡淡,将嘉丽母女和满满一车行李送去上海机场。神不知鬼不觉的,即使有谁看见嘉丽母女上车,也绝不可能想到她们此去乃是遥远的澳洲。
嘉丽从上车开始,一直在哭,说不要去,崔冰冰也没什么可劝的,她估计她的劝说不中嘉丽的胃口。柳钧也无法劝说,当着两个小精怪一样的孩子的面,让他怎么说得出口。好在终于有钱宏明的电话打来,嘉丽抱着电话说个不停,其实嘉丽也没怎么说,主要还是钱宏明在电话那头不断叮嘱,两人竟絮絮叨叨反反复复说了一程。
崔冰冰除了与两个孩子说话,就是沉默,一直沉默到将嘉丽母女送入关,才长长舒一口气,终于送走,以后她不用担心丈夫总被别的女人理所当然地捉差,她在回程的路上高兴得很,跟着CD与淡淡对唱。不仅是崔冰冰,连柳钧都舒了一口气,嘉丽在的时候,车厢可真是一片压抑啊。他也不管母女唱歌唱得兴奋,插话道:“阿三,你认识陈其凡律师吗?女的。”
“知道,有背景,有魄力,据说牛得不行。怎么,向你伸出玫瑰还是橄榄枝?”
“嘿,好像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似的,只有你喜欢罢了。是东东打听得陈其凡今晚与几个朋友聚会,准备装路过,去混一席。我好不容易从东东嘴里撬出聚会饭店,我们晚上如果赶得及,瞧热闹去。东东以前追求过陈其凡,后来插入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主播,两人告吹。”
“哟,这种盛会绝对不能错过,你订座没有,东东怎么想吃回头草的,我们要不要赌一把?”
“东东家最近在股市损失惨重,他甚至需要卖掉一部分战略投资的原始股换取现金流正常运转,在房市也死样活气,买的两块地王退不得进不得,他心情很不好,因为他家那些大刀阔斧的投机相关行为大多是他主谋策划,他现在难见家中老父,哪还有心情泡妞,这时候才想起陈其凡的好处来。其实我前年已经劝他回去找陈其凡,他不采纳,人都是这样,不到黄河心不死。至于结局,需要赌吗?”
“呃。不过我一个单身朋友说,她二十七岁到三十岁那阵子是最想嫁的,那时候真是急得只要有个平头整脸的来追求,她都热情反馈,认真考虑。真正过了三十,尤其三十四五开始,反而无所谓了,还嫌谈恋爱麻烦辛苦。陈其凡也到这年龄了吧,东东未必容易。”
柳钧想都不想地道:“赌什么。一个月的早餐?”
崔冰冰一想,便立刻泄气,说什么也不肯打赌。眼看老公一脸得意,她很有一拳揍过去的冲动。等一家三口掐着钟点赶到饭店,还是挺给申华东面子,好歹抑制住心中冲动的魔鬼,不去捣乱。可是陈其凡不给申华东面子,申华东才刚厚着脸皮在她身边落座,她就面无表情地与朋友说声抱歉,拎起大包走了。好在申华东自信十足,而且企图强烈,嬉皮笑脸地追了出去。崔冰冰一见就更不愿跟柳钧赌,烈女怕缠郎,这是千古法则。
倒是钱宏明一听说柳钧已经回家,就赶来凑了一桌。吃饭时候一直坐立不安,念叨怎么还没到怎么还没到。柳钧倒也罢了,崔冰冰看得惊讶万分,以前以为钱家夫妻的恩爱是钱宏明装的,算是骗术高明,今天才知钱宏明还真有爱。这边一顿饭吃完,嘉丽那边还没消息,钱宏明很想扯住柳钧陪伴坐立不安的时光,可是柳钧有大客户来电,现在已经有空了,希望见面,因为明天就得乘飞机离开。钱宏明只能放手。
柳钧那个大客户,来得特殊。
历年从腾飞出走的人,有几个自己开起工厂,做与腾飞差不多的产品,业绩有好有坏。其中有一个从生产管理岗位走出去的小谢做得最好,魄力也最大,他们占据从市区到腾飞的必经之路,总是以比腾飞定价低一成的定价策略拉走许多腾飞的客户,发展到去年前年,若是以产品销量确定公司规模的话,那家公司的规模已经后来居上。去年初,那家公司投入巨资,比腾飞更早一步更大魄力地扩张规模,引进大量先进设备,意图打造航母级制造基地。今天是那家公司新制造基地开机典礼,邀请许多相关人士出席,腾飞的这位大客户自然也在其中。但这位大客户会做人,吃完那边的庆祝饭,就溜出来与这边的腾飞老总柳钧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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