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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现在开始,我有事没事就去找陈方明聊天,他对我挺客气,但对我想调动的事,他却只字不提。
我的苦恼在于,这么不咸不淡地谈书本、谈报纸上的国事,何时才能把话题引向情感的共鸣,从而引向深入?
如果说恋爱是需要培养的,那么这事也得慢慢来?
当我和陈方明走近了以后,林娜显然也听到了风声。
我可以感觉到她对我的情绪。没过多久,我就听到单位里在传,林娜说她舅妈的姐姐是H市的市长夫人。
我想,屁,她能有什么关系?没有关系的人才到处放出风声说自己有关系,而真有关系的人,是不会说的,不仅不说,还生怕被别人知道自己有关系。
接着,我又听说,蔡副局长在推荐信访科的苗杰宏来社研处。他是我的竞争对手吗?
苗杰宏比我大五岁,刚进单位的时候他是司机,慢慢地混进了地方科打杂,然后到信访科处理群众来信,现在,他在打社研处的主意了。从他的履历看,一步步下来,你看不出什么,但反过头去看,你会惊叹,短短8年,他一点点往前挪,以他的起点,真有他的本事。所以,他肯定是我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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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我和陈方明交流的真正契入口,居然是钟处。
是关于“钟处”的话题让我找到了陈方明的情绪阀,以此稍微靠近了他的内心。
我发现这一点,是因为我发现他有时会下意识地套我对钟处的看法。当我体会到这点时,我就慢慢放开了我的顾忌。当我越表达对钟处管理价值观的不认同时,我越能感觉到他潜伏着的共鸣。很显然,当两个原本无关的人共同议论另一个人时,他们会显得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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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马屁,先得爱上他(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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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话语姿态是含蓄的。他在温和地听着,偶尔他会顺着话题引出另一个层次的东西,比如,那边的人(综合处)一方面觉得他(钟处)霸道,一方面又跟他跟得那么很紧,他们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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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我到综合处去收明年的报刊征订书目,进门的时候,被钟处看见了。
他说,哎,小贺啊,好久没见了,你在忙什么啊?
我说,呵,是好久没见了,资料室哪里会忙啊,我来收报刊征订书目。
他对办公室里的人大声说,我和小贺一个部门做了10年哪,一旦不在一起了,现在就连面都不太碰得上了。
接着他对我说,你哪,也不能人一走就忘了我们,眼里就尽是陈处啊蔡局啊什么的。
我就有些过敏,乱了些手脚,说,哪里啊。
他掐了一把我的后颈,说,那边怎么样?
我说,挺好挺好。我听见他嘴边掠过一句“好好好,有得吃”。我不太懂他的意思,但直觉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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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感觉自己在一天天走近社研处处长陈方明。
我在琢磨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当然,我也能察觉他在镜片后面对我不动声色的揣摩。
我发现,当他带着微笑略微有些走神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不太看得懂他。我还发现,他好像是一个很在意别人眼光的人,他考虑问题的前提是“摆不摆得平”、自己是不是显得公正,别人会不会多想
所以,随着我越走近他,我就越明白他不会真正出手帮我。
不知你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头儿,他在乎的只是他自己,我想,这可能是因为他经历了太多,看得太多,在这楼里的诸多争锋中,他悟透了些什么,所以对眼前的繁琐他习惯了琢磨和揣测,而就他的内心来说,他是打不起精神的,也是不想多事的,他习惯性地回避着各类问题,当他实在避不开时,他就和把稀泥。
我知道在今天自己没有理由要求别人。所以,我认同这楼里多数人对陈方明的评价,即,他不是一条害虫,甚至还可以算得上是一条益虫,因为他温和,了悟人心,与人为善,不像钟处那样有攻击性。
当然,也有人认为他为人处世太“圆”,比如,钟处就在外面公开议论陈“其实不太做事,他每天来上班做的最主要的事就是树立让人无话可说的口碑”。
这楼里谁都知道钟处和陈方明是老对手。所以钟处的话里当然包含了他惯有的蔑视。其实,没突出业绩又怎么?这楼里又有多少人有业绩了?再说,业绩好坏本来就见仁见智,更何况,你没见他每天也在忙着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
所以,换一个视角看,钟处对陈方明的讥讽,也可以被视作是对钟处自己的反讽。这楼里的人就说过:“你想,钟处事无巨细亲历亲为,做得很累却得罪了不少人,而陈方明没见他做啥,他用无为就收获了好人缘,所以,从“投入产出”看,钟处真该去郁闷死,虽然他能力强,但那又怎么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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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陈方明与钟处这两位老对手,就与这个时代的众多暧昧一样,如要客观地评价他俩,还真是个棘手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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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马屁,先得爱上他(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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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以陈方明看重的“摆不摆得平”为例。仔细想一下,其中的暧昧是非,同样也让人找不到北:一方面它代表你想顾及方方面面的情绪和利益,但另一方面即使你想破脑袋,也不可能让所有的人都开心,更何况,如果什么事都想一碗水端平,那还真的就什么也别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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