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他和我好像都有点聊迷糊了,后来我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些什么意思了。
他拍了拍袖子,说,也可能,平时我只看着前面的人,很少回过头来看你们这后面的人,其实现在单位里的几代人,真是沟壑纵横!像你今天来聊聊,就是挺好,我也了解一些你们的思路。
他叹了一口气,他告诉我,有时候看着单位里年轻人一拨一拨进来,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直觉和以前的员工很不一样了,这种不一样,现在还没体现到管理上。
他突然用断然的语气对我说,你看着好了,要不了几年,在这单位,领导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如何面对“70后”、“80后”进行管理和运作了,我想,方式应该是有所不一样的吧,只是现在我看上面那批头儿压根儿没有这样的准备。
我认同他的观点,但我怀疑,这么多年下来,对于这幢楼里的一拨拨人马,什么时候管理的理念有过不一样了?放在资源和机会稀缺的背景下,心机和手腕怎么会不一样呢,再不一样的一代代人,跻身于这个机制模型中,也必须染尽其中的颜色才能活好,最后还会有多少不一样呢?
5
我和陈方明胡聊,虽让我们都有点迷糊,但有一点我是清楚的,即,在今天言语并不代表太多东西,它只表示说话的这一刻人心里的某些闪念,而这,其实是未必作数的。
我这么说,是想快点向你撇清自己在头儿面前虽然这般理想主义地善于迷惘,但其实自己也未必不是俗人,未必不功利主义。
我想,你这么一路读下来应该理解这点。这就像几乎所有的中国人嘴里都在抱怨国人素质差,你就不知道到底是谁差;就像所有的人都在痛斥腐败,但轮到自己办事首先想到的就是托人走捷径,否则心里没底,所以全民陷入“准腐败”怪圈。这都是见惯不怪的,没人会觉得自己分裂。
---------------
遍地迷津(5)
---------------
语言并不多代表什么,对于陈方明,也同样。虽然我和他说得来,但我知道像他这样刀枪不入的人,他真实的想法我永远不会明白。
只是,有时候看他从骨子里透出的厌倦,我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烦了,所以对那个副局长的位子无所谓了?
6
丁宁请了几天假,说是胃疼。
等他回来上班的时候,我问他好点了吗。他捂着胃部,说,我老婆弄了不少偏方来,吃了,好像不太管用。
我说你可能太焦虑了,人一焦虑胃就不好。他说,我最近这阵子能焦虑什么?他又笑起来,呵,这楼里这阵子最焦虑的人我也没见他们胃痛啊。
接着我们又聊起了单位的事。我说:这阵子最焦虑的应该是钟处,而我们这边的陈方明倒是挺淡然的,可能他无所谓了。
没想到,丁宁有些嘲笑的意思,他说,陈方明怎么会淡然呢,他怎么会不想那个“副局”呢,他是太想了!
丁宁说:我知道你和他走得近,老在往他那里跑,但你不能用书生的眼光看人,我说他想,也并不代表说他庸俗,其实这事已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了,而是到了他这一步,只能往上走了,他不上,别人就得上,而一旦别人上了,他搁在哪儿都是难处置的家伙,于是自然会挨踩,所以说,即使他没有上的动力,他也有免遭挨踩而不得不上的本能,所以说,他哪能不想上呢。
丁宁捂着胃部对我说,哪有不想的呢。
---------------
夫人外交(1)
---------------
1
陈方明,他真的在想吗?
谁都看得见,陈方明和钟处这些年在这楼里的命运就像两条此起伏落的抛物线。在陈方明受宠的日子里,钟处就被搁在冷落的架上;而当虞局长和钟处好成一团时,陈就散淡于主流的边缘。
如果放在一年前,没人会怀疑陈方明压倒钟处的优势。但如今,我吃不准陈方明的胜算了,因为最近这半年来,这楼里的人发现钟处与虞大头好像走出了“冷战期”,他们重坠了“蜜月”。
2
前些年受尽虞大头打压的钟处,在眼下的节骨眼上,是如何咸鱼翻身的?
这楼里有多版本的流言,其中有一种说法比较出位:
你真的以为是钟处搞定了虞大头吗?错!不是钟处搞定了虞大头,而是钟处老婆搞定了虞大头的老婆!
据说,两位太太合伙开了一家女人情调生活店,据说这是夫人外交。在“夫人外交”的润滑剂作用下,不少人看见钟处现在整天坐在虞的办公室里畅谈改革理念,双双谈得极为投入……
丁宁告诉我,钟鸟人的老婆金淑英是个闷骚,说话柔柔的,她是今年上半年开始发力的。
丁宁说起其中的细节,恍若他参与旁观了两位夫人的交友全过程,他的描述中带着奇怪的义愤,他说:钟老婆今天给虞老婆送双鞋明天送瓶化妆品,因为她是做外贸的,她太有见缝插针把贸易做进去的本事了,会做贸易的人是不会白做贸易的,结果两位夫人穿衣打扮都成了一种风格,你见过虞老婆没有,钟老婆今天指导她穿衣,明天结伴去“浪漫风情”做头,后天拉着虞大头的大儿子为他介绍对象,再后天两家人周末一块郊游……
我感觉钟老婆搭上虞老婆这事好像让他很生气。我想,丁宁吃醋也不该吃到虞大头的老婆身上去。
52书库推荐浏览: 强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