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人说,这些助理,是革命小将,他现在要用革命小将对付余孽。
分析完“助理”的逻辑,接着就是琢磨我们这几个为什么成了“助理”,或者说为什么偏偏是我们几个成了革命小将,或我们是如何能够成为革命小将的?
于是,我就面对了自“林娜事件”之后自己再次被人议论的窘境。
他们说,老蔡是记着小贺的功的,你知道吗,这事的来龙去脉最初是小贺传出来的,老蔡是记功的……
这些言语飘到我的耳朵里,我真的不想去上这个班了,我甚至连中午去食堂吃饭都有了心理障碍。
即使我不想上班,流言还是顽强地传过来,这次说的与林娜有关。
他们说,他们升官的升官,玩牌的玩牌,林娜呢,林娜呢,被搁在资料室没人理了,用过就没人理了,还成了被看热闹的笑话,她这根改革的导火线倒是够冤的,导火线成了牺牲品。
他们感叹,都是这样的,有点姿色的女人折腾来折腾去,最后大都是这样成牺牲品的。
9
我假装还书,悄悄去资料室看林娜。
每当我想起她心里不知在怎么看待我时,我就不舒服。我进了资料室,见林娜耳朵里塞了只耳机,在看书。
我大声说,林娜。
她看了我一眼,继续低头看书。
我对她说,林娜,还书。
她把书收回,放在桌边,继续看书。她也没摘耳机。我对她大声说,林娜你这阵在忙啥那件事说真的我真的特后悔其实关我屁事算我多嘴……
她自顾看书,没睬我,犯倔的气息仿佛正从她头发里向上蒸腾着,这让我产生她确实是牺牲品的强烈感觉。
我告诉她是我多嘴,她的事该不该张扬得由她自己先做主,她的尊严怎么维护也应该由她自己先做决定,别人横插一杠做尽文章最后伤了是她,这事是我惹的我没想到会这样算我多嘴……
她接起头,眼里有一丝尖刻的笑,她说,那么你现在就别多嘴了,你现在不是挺好的吗,你什么也别说了,我已经忘记了这事,我最近和朋友合开的那家店要开张了,一忙,我可能就要走了。
我说,你也要走了?
她低头看书,她说,我不想陪你们玩了。
10
我刚回到办公室,陈方明就打来电话,让我过去一趟。
我走进他的房间,他说,祝贺祝贺,这次上了助理。
他说刚才蔡副局长和他商量了一下,决定让我去综合处,下个星期就去。
天哪,去综合处,又是去综合处,居然让我去做钟处的助理!
我说,我不去,我也不想当这个助理了,我这阵子心里很烦,很没劲。我说,如果你不方便为我说,我自己去和蔡局说,我不太适合当助理。
陈方明温和地看着我,说,你得帮帮我,那边有点协调不起来,你过去,是因为我相信你的。
我说,我很烦,因为很多东西传来传去,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们别烦我好不好。
他告诉我别总是在乎别人传什么,别人永远是要说闲话的。工作本来就是很烦心的,正因为烦心所以需要你去做啊。他说,你帮帮我吧。
11
我去了综合处。
我又坐在了三年前我坐过的那个位子上。
钟处给我的脸色,让我想起那一年的蒋志。
我想,别看着我烦,我又不想来,关我屁事,我又不想干什么,暂时也没野心,钟处你爱谁谁吧,不给我好脸色我不在乎。
一个星期下来,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如果把自己当一个科员去写调查稿,那么那些同事会对我有想法,他们会觉得你是助理了,还要抢他们的工分;但如果不写,这么晃悠着,别的同事也会有想法,他们会觉得你当了个助理就不干活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去问钟处。
这时钟处自己来找我了,他拿了一张考勤表,给我看了一下。细算账,这是他一惯的风格。他说,你是助理了,这周每天迟到,星期一迟到了10分钟,星期二迟到了7分钟,星期三倒好迟到了15分钟……原来我也不想说你,但不说你,别人会看你的样,现在的年轻人不知怎么这样,这次都提拔你了,你怎么反倒没精神了?
他说,我这份纪录交给了人事处,因为,我现在吃不消多说你,但我不说你,别人会说我,这个月奖金怎么算,让人事处决定吧。
我很奇怪,自己这次居然没不高兴。
我告诉他,真是不好意思,这个星期迟到,是因为我天天晚上在医院陪丁宁,他病得很厉害,上周胃里动了刀,你知道吗?
钟处说,什么病呀?
我说,不是什么好病,他家人为了瞒他,所以也瞒着别人。
12
这一周,每一个晚上,我确实在医院里陪丁宁,因为她老婆一个人陪不过来,身边还有一个2岁的儿子晚上要管。她背地里哭伤了自己,因为诊断他是胃癌。看着他一家人眼下愁苦的模样,我就让她白天陪,晚上我来。
他不知道自己真实的病情,我们对他说好的,但我估计他心里可能有数。
他说,你们别骗我。
他说,怎么你来守夜,怎么好意思让你来守?
我说,你啊,现在是正科级了,我要巴结了,你别赶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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