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他一扫以前的灰暗,整个人顿时明亮起来了。蒋关耀的前妻,那个看透了男人的女人说得真是一点没错:权力是男人的春药。
3
权力是男人的春药,如果说蔡副局长正在服下这帖春药,那么,以前服这帖春药的许多人,如今就面临停药或换药的危机。
因为蔡副局长要对人事重新洗牌了。
这楼里,无数目光都注意着他洗牌的手势,有恍惚,有紧张,有期待,有怨气,玩什么玩啊,又要变了。
蔡理了又理这副牌,一张张摔下来,先是洪彤、楼春、陈叔立等几个处长轮岗,接着毛亚亚、方丽娟等科长也被动了一下,再接着虞大头的秘书陈安然去了实业公司。
中层动,自然连带着下面科员的重新布局,张富贵等也开始搬桌子了。
许多人在楼道里搬桌子。这楼里浮动着切切私语。一朝天子一朝臣,利益重新配置和吸引力重新调度,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楼道里怨言暗涌,也不是因为看不懂,而是不适,又要变了,每个人又要去重新适应另一拨人了。
蔡副局长理牌的动作很猛。传达室的黄珍芝像个女巫,在她这个年纪说什么都无所顾忌了,她对我说,他可能憋坏了,我看他是险了,动作那么大,你看好了,到头来一定反弹,他憋坏了,憋了几十年了。
4
蔡副局长搞的是改革。
一个月前,这楼里无论谁包括蔡自己可能都想不到这样的大动作。没想到改革机缘巧合来自“林娜事件”。所以难怪这楼里的群众开玩笑说她是改革的导火线。
面临蔡副局长下一轮摔牌的钟处,脸色依然不好,他目前还呆在综合处。飞短流长中,一会儿说他可能去工会,一会儿说他去实业分公司……
传言像一堆苍蝇在他耳边飞舞,他烦了,他对别人抱怨:玩什么玩,赶紧定了拉倒,把我排到哪里我都无所谓,我还想去资料室呢。
也可能他真想去资料室,因为那里现在不归陈方明管。
但我估计他去不了,因为蔡副局长得让他和陈方明搭档。
5
因为人员调动,一些部门开始吃分手饭。
据说,汤丽娟、张富贵调离综合处的那天,钟处请综合处的同仁也吃了散伙饭。桌上,汤丽娟像出嫁的女儿,哭成了泪人。她说,老虞真是不要好,那个丫头片子也不要好,小贺鬼精也不要好,一个个都不要好。
据说,吃散伙饭的事传到了蔡副局长那儿,他是有想法的。
他说,分手不分手,那么矫情干吗,是同事,又不真的是一家人,生离死别似的,只是调个位子,甚至都还没出这幢楼。
对于钟处,蔡副局长的牌一直没有摔下来。他的手势仿佛一直停在空中。
没有人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可能是心理战,也可能置之不理才是最大的轻薄。
6
钟处给蔡副局长写了一封信。
据说,这封信由小楷写就,每一个字都异常端正,谈的是自己对综合处业务进一步发展的设想,对全局今年工作的一点建议,语言充满着和解和迁就,以及自己对虞大头的看法,以及自己的委屈。
蔡副局长在信上作了批示:请陈方明同志处理。
陈方明在蔡副局长的批示下又作了批示:请卓立、程珊珊同志认真落实。
卓立、 程珊珊都是快嘴,结果,经过这两个快嘴,这封信的内容就弄得路人皆知。中午吃饭的时候,许多人都在模仿这信里的细节和口吻。做梦也想不到,钟处那么强势的一个人成了笑话。
一些人在说陈方明的厉害,毁人于无形中,一个皮球踢得那么了无痕迹,那么合乎程序,又那么精确有杀机,让两个最小不拉子的科员去处理一个处长费了心思的宏大构想,这想表达什么?——“对你的示好,我不理”。
下班的时候,我在楼下看到钟处闷声不响地提着一个公文包往车里钻的背影。在初夏的黄昏中,我无限感慨。
7
人事处通知我和方文武等几个年轻人去会议室开会。
蔡副局长坐在那儿。他笑着对我们说,党委会决定为一些处室配备一些处长助理,这主要是为了加快培养年轻人,你们几位,大家都比较看好,这些年做了不少活。
他说,处长助理嘛,也说不上什么官,主要是为了给你们一些锻炼,至于以后,有了这番锻炼,以后我们就可以进一步给你们压担子了。
他瞅着我们,哈哈笑起来,这个单位迟早是你们的,这个天下也迟早是你们的,要给你们压担子……
我回到办公室,还想着他像毛泽东主席一样的语言。程珊珊他们知道这事了,要我请客。我看见卓立有点难看的脸色,就赶紧说,请个屁啊,也不是个什么喜事,我也搞不懂这个助理是干啥的。
程珊珊说,你也真是的,要你搞懂干吗?这“助理”虽然还不是副科,但是个逗号,说明还有下文的希望,说明你进入领导的视线啦。
8
这楼里,许多人也在谈论突然而至的“助理”之事。
一些人在问,这是哪门子的头衍,这头衍是用来干什么的?一些人分析:上一任老虞,喜欢大派官帽,结果现在正科、副科位置都占满了,编制用完了,轮到蔡这里,他手里没小乌纱帽的余额了,他用什么去吸引别人跟着他啊,所以,他现在只有推出“助理”这个创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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