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一件黑色的夹克衫,20多岁的样子,模样还很帅气。一上车,便站在车前的过道上,向满车的人问好,简单的开场白之后,便弹起吉他,很深情地唱起了一首《流浪歌》。
他的歌唱得还不错,声音圆润、雄厚有力,听起来有几分享受。唱完后,他先说一些客套的话,然后逐一向乘客收钱。掏钱的乘客并不多,但偶尔也有人给个1元、2元的。对给钱的乘客,他会说声“谢谢”,还送上祝福的话。
大约过了三站地,他向车上所有人鞠了个躬,然后下车了。我赶忙也尾随而下。
我喊住他,和他搭话。也许都是年轻人的缘故,他对我并没有表现出排斥的敌意。但看样子他很忙,只聊了几句,便又要上车忙他的生计。我赶忙要了他的手机号码,说有要紧的事可能要找他。他也没介意,在纸上给我写了一个。
晚上的时候,我打通了他的手机,他问我是干什么的,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找他。我就干脆跟他直说了,我是一家报社的记者,想采访他。他很犹豫,说很怕,最近媒体的负面报道很多,他不想抛头露面。我再三请求,最终他答应我第二天的下午1点钟在武昌武商亚贸广场前会面。
2、曾是夜市上的“歌星”
第二天下午1点,那位怀抱吉他的年轻人准时出现在我的面前。由于采访的需要,我换上了平时所穿的工作服,还梳理了一下,与前一天在车上的乞丐打扮相差很大。他一见我,直说认不出来我了,还问我昨天怎么穿成那个样子,像个叫花子。
在亚贸广场下面的肯德基店里,我叫了两杯可乐。就这样,年轻人坐在了我的对面,开始讲述他做流浪歌手的故事。
他说他叫张鸿,今年28岁,家住湖北省监利县容城镇。读小学时,因家里经济状况不好,经常靠捡破烂、给别人糊纸盒子挣学费。那时,他的理想是上大学,跳出“农门”,所以读书十分刻苦。但上高一时,因受了一个同学的气,他联合三个社会青年打架,将那个同学打得很重,被公安机关以流氓罪判了一年半刑。刑满释放后,张鸿到县造纸厂工作,这时他想悔过自新,重新做人,起码要做一个好员工。但两年后,造纸厂因经营不善,被迫关门,这一下子击碎了他的梦,他无比失落地回到了家里。
家里的农活,张鸿不屑于做,他认为做那些事没有什么出息。但他又是一个坐不住的人,整天无所事事到处在村子里游逛,自己心里也烦。经过一番思考,他决定到外面闯荡一下,不管成功还是失败,但做什么自己心里也没底。1995年夏,张鸿揣着向父母要的几十元钱,很盲目地坐汽车到了襄樊。到了襄樊后,他已是身无分文。在大街上走了三天,也是找工作找了三天,可没有一家企业愿意收留他。这三天张鸿没吃一点饭。到一家机械厂门口时,饥饿加劳累,他实在走不动了,便歪在了厂门口。门卫看张鸿很可怜,带他进去吃饭,并给了他200元钱,嘱咐他一定回家。
可张鸿不想就这样灰头土脸地回家,那是没有面子的事情,再说回去了能做什么呢?到时呆得不“耐烦”了还是得出来,不如现在就不回家。吃饱喝足的他漫无目的地转到了襄樊广场。在夜宵摊上,他看到很多年轻人在那儿唱歌,便注意观察起他们来。他发现,那些年轻人收入很可观,一晚上能挣二三十元,于是心里“痒”起来了——他也想唱。他认为,那些年轻人唱得并不怎么样,自己的歌唱得绝对比他们出色,而且他在牢中还学会了弹奏吉他,应该比他们有优势。于是,张鸿花130元钱买了一把吉他。第一晚,他唱歌挣了35元。
唱了一段时间,生意一直徘徊在每晚三四十元左右,张鸿有些不满足了,这何时能挣成一个“万元户”呀?有人建议他到荆门去唱,那儿生意要好些。反正襄樊也不是他的家乡,走到哪儿也是流浪,只要挣钱多就行。在这种想法的支配下,张鸿来到了荆门。
为了增加唱歌的吸引力,一到荆门,张鸿就做了一个点歌单,然后来到荆门最繁华的工商街的夜市上去唱歌。第一天出场,他就以纯正的音色、宽阔的音域吸引了食客,尤其是顾客点什么歌他就唱什么歌令食客们称道。他们说张鸿的点歌单很有创意,以致纷纷要求他为他们唱歌。如果张鸿去晚了,他们便打他的CALL机,让他立即前往唱歌。他们都称张鸿是歌星,坚决拥护他。在荆门,张鸿每晚最少能挣100元,多时能挣200多元。他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三个年轻人要他唱歌,他们听得很尽兴,最后竟比着给张鸿钱,你给5元,我就给10元,你给10元,我就给20元。最后,有一个年轻人直接问张鸿:“歌星,你要多少钱,请你开口!”他看着比富比红了眼的三个年轻人,轻描淡写地说:“师傅,你的大气令我很佩服,你想给多少就给多少吧!”那个年轻人竟一下子从钱夹里抽出380元,甩给了张鸿。
3、流浪歌手的爱情
那时,张鸿住在一家旅馆里,每晚6元钱,舒适而惬意。更令他惬意的是,他悄然迎来了爱情。
旅馆旁有一个打字复印店,店里三四个女孩特别喜欢听他唱歌。时间长了,一个叫郭峰的女孩对张鸿产生了爱慕。久而久之,张鸿和郭峰私定了终身。一天,郭峰说:“我们租一个房子吧,我好照顾你。”张鸿在外面虽然吃得可以,但费用毕竟贵一些,而且容易得传染病。有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愿意给他做饭、洗衣,有什么不好的呢?张鸿高兴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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