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坏_大冰【完结】(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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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个离机场很近的房间,由于离机场太近了,可以看见飞机头上的大灯,第一次她看见的时候,还以为是UFO。东子每天接近中午出门,深夜回来,天天疲于奔命疲惫不堪。

  而她天天在那个朝北的小房间里,看着飞机起飞又降落。

  去新疆之前,她的一个云南的朋友黄溪贝来北京找她玩儿,跟她一起住在东子那里,被她忽悠一起去了新疆。她忽悠黄溪贝去新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她之前为了凑足去某个国度的路费,卖了自己的相机。

  她用那台相机记录了太多山和人,是她唯一值钱的家当。

  所以,2009年的时候白玛央宗是个没有相机的摄影师。

  在她没有家伙的时候,她居然斗胆接了一个拍照的活儿?!黄溪贝的到来,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因为她正好带了一个D80。

  白玛央宗玩儿命忽悠她说:这时的新疆是最神奇最美丽最特殊最……去了以后,自己可以给她拍很多漂亮得要死的写真照片,然后黄溪贝就能找到男朋友,就能嫁出去了。

  黄溪贝傻呵呵笑着,憧憬着……

  然后跟着她在寒冬腊月里去了新疆。

  那时候乌鲁木齐的气候尚寒凉,她独自坐出租车去南门和二道桥拍大巴扎的时候,被出租车司机质问:没事一个人去那儿干撒 [19] ,装什么胆子大的!

  人家是好心,她却没法领情,大巴扎还是要拍的。

  根据拍摄计划,她和黄溪贝一起去了哈密魔鬼城,木垒胡杨林,鸣沙山。

  她边工作,边给黄溪贝拍照片,黄溪贝也给她拍,空旷无人的野地里,白玛央宗忽然开始脱衣服,她脱光了衣服让她拍。

  她说:真奇怪,你害羞什么?我又不是个男人。

  她说,我们很快就要老了……谢谢你帮我留下最美丽的样子。

  她很自洽很坦然,黄溪贝却心有戚戚焉,拍出来的照片之黯然神伤,一目了然。

  她们在魔鬼城里过夜,睡在租来的车里,这个季节已经没有任何游客了,半夜十二点,魔鬼城深处的一群矿工开着车出来,路过一片城堡时发现了她们的车。

  这件事情把黄溪贝吓死了,她说一群男人,过来围着车往里面看啊看……

  后来,她和白玛央宗说:万一有人撬开车把咱们强奸了怎么办?你当时居然睡着了,还说梦话!

  有些太远的地方,白玛央宗就自己去。

  白玛央宗自己去了额敏、塔城,醉酒了以后还端着相机拍更醉的哈萨克牧人……她还在小白杨哨所的连队里蹭住了一夜,士兵请她吃了个肉罐头。

  拍摄有时真的很辛苦,很多是在雪地里。最冷的时候零下18摄氏度,她自己扛着三脚架,在山头跑来跑去,在日出和日落时刻,她几个小时几个小时地蹲点。

  早晚寒冷,常把她冻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但这让她更喜爱新疆,她喜欢那边的戈壁、荒漠、风车和棉花地。

  她写了首诗叫《棉花地》:

  赶路累了吧

  今夜请在棉花地投宿

  当雪花再次开满星空

  你我脚下的远方也已经白茫茫的一片

  昨夜我亲手摘下朵朵雪花

  做成棉被铺在这寒冷泥地上

  等待你的到来

  我做好了棉袄伪装成杨树的样子

  静静地站在戈壁上

  一动不动

  骆驼和马们路过都不曾看我一眼……

  她对黄溪贝说:你帮我谱上曲,唱出来吧。

  黄溪贝的歌唱得不错,两年以后参加了《花儿朵朵》演唱比赛,拿了个不错的名次,成了个小明星。

  但黄溪贝喜欢的是爵士调调的小花儿,不爱白玛央宗的乡土大棉花。

  当年她站在新疆的大风里,可怜巴巴地对白玛央宗说:

  你把相机还给我吧,呜呜呜,我要回家……

  (八)

  2010年,她驻足在了江西的三清山。

  她的朋友苗苗在那里做青年旅舍,苗苗给她打电话说:你来吧,来当当店长玩儿,或者什么都不干就是来吃了睡睡了吃。

  白玛央宗想:哎哟,那傻瓜才不去。

  多年飘荡后的忽然安定,像是一辆农用小货车的忽然急刹车,把她从颠簸的山路上一个猛进甩进了另一种生活中。她从一辆行驶了多年的吉卜赛大篷车上跳了下来,围上围裙就变成了个客栈小管家。

  白玛央宗说,三清山是她去过的负氧离子最多的地方,每口呼吸,都是对肺的一次按摩。

  满眼的绿,满坑满谷的绿,饭桌上也是一片绿色。

  说来也奇怪,肉也不爱吃了,就着青菜米饭盛了一碗又一碗。

  那些菜是每天从小货车上拉来的。

  司机摇下车窗户,悠长地吆喝一嗓子:菜啊哦……

  村民自发自觉地聚拢过来,捏着零钱拎着篮子围起车斗,她也挤在其中,手摸着那些带着露水沾着泥巴的菜,摸着完全不同的一种新鲜。

  偶尔苗苗会和她一起结伴上山挖竹笋吃,遇见过一次竹叶青蛇。

  两个人叫得像生孩子一样狠,生生把竹叶青给吓跑了。

  原来蛇是有听觉的?

  三清山号称:清绝尘嚣天下无双福地,高凌云汉江南第一仙峰。是葛洪仙人结庐炼丹的宝地。

  白玛央宗说:有一次下山看见一潭清水,很想脱了衣服就往里面来一个完美的跳水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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