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布罗上了源源的车,听源源说起他哥的事。
源源:“他不一直练气功吗?后来说气功不行,想解决问题,还是得靠科学,自己弄了个天文望远镜,弄点书,还去国外考察了一圈儿,回来就做表。我没听太明白,他意思是,宇宙和咱们,不知道是谁比谁快了五分钟。”
张布罗:“你哥是要调回来?”
源源:“你说人是不是不能太有钱?”
“是慢了五分钟。”李大师眼睛不怎么看人,急匆匆的,张布罗到家里,也没用源源介绍,他就直接领进了屋,全是表。又领进了一个小屋,全是金表。源源留在客厅喝茶玩儿猫,不想听他哥说那些,也不想看了那些表眼馋。
屋里有个大工作台,上面好多零件,就有李大师刚赢的那副镜架。
“一块表不成,我就得融了做新的,我也没那么有钱,我有钱,地球上也没那么多金子,你知道吧?都是宇宙中飘来的,地球上所有开采的金子加起来,也就放三个游泳池。”
李大师坐在他的工作台后面,手里拿着一根金灿灿的分针,是拿一条眼镜腿磨的。
“金,重元素,中子星相撞的产物,所以做表调和我们和宇宙的时差,得用金,地球上的东西不行。”
张布罗想,地球上的东西不也是宇宙中的东西吗,没说。
李大师:“你看啊,看这次咱们能不能跟宇宙同步了。”
他拿起一个方形的座钟,把分针嵌了上去,表开始走,张布罗看眼手机,是一样的时间。
“咱得等等了。”
张布罗:“等啥?”
李大师:“等十二点,零点,二十四点。我这个表很精密,地球自转一圈儿其实是二十三小时五十六分四十九秒,误差我也算进去了,跟别的科学家说的还有出入,反正就是等十二点,我拨一下分针,追上五分钟。”
张布罗:“然后呢?”
李大师:“你不觉得咱们这个地球,人间,怪事特别多吗?不太平,不平静,可是宇宙很平静,壮丽,没那么多事儿,你拿望远镜一看就能明白。追上了,调平了,时间一致了,我们就好了。”
张布罗看着他手里的表想,这人疯,金子成色是真好,能卖不少钱。
“我开始就是从银行买,金店买,都不行,我就想,可能跟金有关系,我就到处收,有经历的金子,老弟,你手里得是有这样的吧?”
太有了,张布罗想。
把那邪门金佛融了,再把这屋里的金子都偷走,然后离开这个城市,怎么看,都是最好的结局。
5
跟李大师约的是第二天晚上十二点见,源源说:“那我明天就不来了,我去阿茹姐那儿了,你卖个好价钱,别跟我哥客气,他有钱!我们玩儿着等你啊!”
认识了挺长时间,张布罗一次都没让谁送他回过家,雪再大都是往雪里走,源源也就知道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住哪儿。
张布罗打算偷了李大师,就离开此地。
张布罗回家见了金佛,还是坐到了它面前,开始讲他接下来的打算。
“可能要把你做成表了,你还度人吗,还害人吗?”
睡着了金佛没托任何梦,张布罗用一白天打点收拾,还去观察了一下李大师家附近的地形。十一点他就动身了,张布罗挺有好奇心,当贼肯定得有点儿好奇心,他想赶上十二点看看李大师到底要怎么拨弄那个分针。是往前,还是往后。是让我们追上宇宙,还是让宇宙迁就我们。
外面雪不小,多给了司机点儿钱,让他在楼下等一个小时,雪大,不好打车。再说了,要是那个表管用,还说不好要不要给钱了。
6
红墨镜叫胡耗,家里有牧场,爸妈有钱,老婆爸妈更有钱,两家草场并一块儿,开车一个小时出不去。
胡耗好赌,什么都赌,不出千,就靠脑子和运气,主要还是运气。运气好的时候久了,就变成了气势。赌桌上气势足了,生活中气势也足,家里又有钱,老婆不管他赌博。
他有固定的牌局,那天纯是路过,随便玩儿两把,结果越赢越多,气势越来越足,就觉得周围这些人都配不上自己,心里轻蔑,玩儿得也就没意思,想走的时候一个四眼儿叫嚣,喊他“瞎逼”,他多年没听过了,说出赌手指的话,他根本不是赌手指的人。结果来了个李大师,他觉得脑子里一荡,一下后悔,这是在干什么?气势就没了,也不想赌了,扔了眼镜就走。
输掉眼镜对他不是什么事儿,可也不知道老婆问起该怎么说,身上那么多钱,怎么还把眼镜输了?解释起来没完,就找人又做了一副,还做了旧,又找地儿赌了一晚上,赢了钱心里平和了,才戴上回家。
进门镜片上的雾气还没散完,老婆就问了:“眼镜怎么回事?”
要是平时,就回一句:“没怎么回事。”
但他自己也没明白昨天是怎么回事,就老实说道:“输了。”
“咋?没钱了?”
“有。”
“那咋给人眼镜呢?”
“那人看上了,不给眼镜,可能得给指头。”
“咋还跟人赌上指头了?”
“不知道,就突然要跟人赌。”
解释起来没有想象中麻烦,但后果比想的麻烦。老婆听完坐沙发上长出气,拿起手机给弟弟打电话,让赶紧带人过来,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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