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电话,就哭。
从脏话里把主要意思提炼出来是:“我不喜欢你赌钱,可你啥都不会,就赌钱的时候像个男的,怎么连个眼镜都能丢?丢眼镜也就丢了,你还动过念头跟人赌指头,我咋一直没看出来你这么傻?今天赌指头,明天是不是要赌老婆?”
胡耗挨着骂,先是难受,后来气势一点一点回来,等老婆的弟弟一按门铃,老婆就不哭了,胡耗对着小屏幕上弟弟呼出的白气说:“别上来了,我下来,跟姐夫办点事。”
说完进里屋提了两箱子钱,下楼了,满城找李大师。
李大师算是个名人,没那么难找,到晚上小舅子拉着胡耗,还有两个男的,就停在了李大师家楼下。四个人按李大师楼下门铃,冲着小摄像头哈白气。
“谁啊?”
“我,李大师,你赢了我个眼镜架。”
“噢,咋啦?”
“我拿上钱了,想买回去。”
“不行呀,做了分针了。”
“钱可以谈哇。”
“哎呀,你等到过了十二点再来,到时候要是它还在,你还在,我也还在,我就还给你。”
“来一趟挺远哇,这还一个小时了,上你家等行不?”
“那行。”
李大师开了门,弟弟和他领来的人推门进去就想动手,让胡耗骂住了:“干啥?输了的东西能抢?”
李大师:“就是的,你们别着急,过了十二点,万事万物,就都有结论了。”
“不能抢回来,也不能买回来,更不能等您白给我,”胡耗的气势完全回来了,“李大师,我的眼镜架子,我得赢回来。”
李大师:“你这人,等等嘛,过了十二点嘛。”
胡耗:“我不让他们抢,没说不让他们干别的,你现在不跟我赌,这一个小时,不知道你扛不扛得住。”
李大师:“我就说乱,乱,乱!没个好,能讲的道理都讲不了,你看看,这人都没错,事情就要错,我不把这表做出来能行?赌!来!赌!”
李大师就拉了四人进屋,四人看到墙上桌上的金表,震住了一下,胡耗没乱:“李大师你是好样的,领我们进这屋,不怕这几个人抢你。”
李大师:“怕有啥用,怕地球就不慢五分钟了?怕宇宙就不动了?你说玩儿啥吧。”
胡耗李大师隔着大工作台坐下,另外三人找了墙角靠着,点了烟。
胡耗的小舅子跟旁边人嘀咕:“这人咋回事。”
旁边人回:“就这样啊,多少年了?你不知道?我家狗在他那儿做过手术,非说要是时间对了,狗一辈子能不得病,人也是,我妈当年还跟他走过圈儿,疯子。”
旁边另一个也说话:“疯是疯,上课可厉害了,我有亲戚小孩儿上过他课,教得好,那孩子笨的,啥都学不会,就他能教了。”
小舅子:“我这姐夫也是,人说十二点就等等呗,又赌,又输了咋办?我看他就是爱赌。”
俩人玩儿上了石头剪刀布。
先压钱,再说自己要出什么,说完能加一轮注,然后再出,出的可以跟说的不一样,要是跟说的一样,赢了输了都翻倍。
这是胡耗讲的规矩,他太爱赌了,啥都玩儿过,这个是他自己发明的,没人赢得过他。
李大师答应得利索。
胡耗:“知道你有钱,咱就先赌钱,啥时候你输到愿意给我眼镜架了,我就啥时候走。”
李大师没搭话,放了个老马蹄表在桌上,盯着十二点什么时候来。
张布罗进屋的时候,桌上已经堆了不少钱。那会儿是十一点五十,是李大师喊那几个人把门打开的:“我约的朋友,来卖金子的,也来看我调表,我表要是调成了,他这东西我也不用买了,可也得让人家进来。”
胡耗没认出张布罗,注意力都在赌桌上。
“我押一万。”
“跟。”
“我一会儿出剪子。”
“那我出石头。”
“我再押两万。”
“我跟,加十万,就桌上这些。”
“跟,出吧。”
赌到这会儿,墙角三个人早没了来时的凶气,烟也不抽了,跟着赌的两个人一起喊:“石头!剪刀!布!啊!操!哈哈哈哈哈!”
胡耗也笑了,他赢了,双倍,李大师桌上的钱输没了。
李大师:“我银行还有,我转给你。”
胡耗:“李大师,这就没意思了吧?”
李大师:“换平时,我肯定跟你有意思,这还差四分钟了,宇宙的命运,我们的命运,就是四分钟,严格说是九分钟内,就见分晓了,你不想获得宇宙一样的平静吗?”
“你他妈怎么输赢都说胡话,我们不欺负神经病,赶紧把我姐夫眼镜还来,我们就走了。”小舅子看到大局已定,恢复了凶气。
李大师:“张兄弟,你不是带了金子吗,你借我玩儿一把,我真得等四分钟,我强烈感觉就是我手里这根,你的金子我用不上了应该。”
这时胡耗才看向张布罗,小舅子说:“李老师你咋这么赖,赶紧的。”
胡耗拦了拦:“他这有现成的金子,不让人家用,显得咱们不讲理了。”
说完就朝张布罗伸手,张布罗觉得好笑,我也没答应借给他啊,我是来偷东西的,怎么还往里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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