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河:“他为什么要这样?”
庞旺:“为你!”
“为我?”米河又一次震惊。
庞旺:“他要用这些不义之财做你的垫脚石!让你拿着它向朝廷请功,得一个大义灭亲的美名而从此仕途坦荡!”
米河发出一声冰冷的笑声:“难道早在几十年前,他开始敛财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步?”
庞旺:“不!是他得知你帮助卢焯破了孙敬山一案的时候才想到的!因为他已经看出,你不可能收受这批财产!”
米河长长舒了口气:“明白了,都明白了!刘统勋大人想不明白的事,我也明白了!”
“不!还有一件事,你不明白!”庞旺提高了声音,“那就是你父亲的财宝到底藏在哪里!”
米河摇了摇头,看着那高挂着的白帐:“我知道在哪里了!”
庞旺:“在哪里?”
米河:“在你面前!”
庞旺狞然一笑:“你真的非常聪明!告诉我,怎么知道的?”
米河:“只有守财奴才会这么一步不离地跪在藏财宝的地方!”
庞旺:“看错我了!庞旺不是守财奴,而是守财狗。”
米河:“是的,你像我父亲的一条狗!”
庞旺:“三十八年前,你父亲在雪地里给过我一块麦饼和一堆火。当我死里逃生后,就成了他的狗!一条最忠诚的狗!”
米河:“你是想告诉我,你完全可以把这笔财宝归为己有,可你没有这么做?”
庞旺:“是的!正因为是狗,才不贪财,只为主人守财!”
米河:“你不觉得这一辈子做狗,很可怜么?”
庞旺抬起了脸,看着米河:“你真觉得我可怜?”
米河:“你的眼睛里布满了可怜的目光!”
庞旺笑了起来:“你看错了!这是我在可怜你!”
米河冷声:“可怜我?我值得你可怜么?”
庞旺收起笑容,狞厉地道:“可怜你有眼无珠!”
突然,供案上的烛火被风吹灭。庞旺在黑暗中发出一声凄惨的长叹:“她走了……”
米河:“谁走了?”
庞旺的声音令人心悸:“柳含月!”
米河:“她在哪?”
庞旺:“大成蜡行!”
米河转身奔出了灵堂!
23.杭州一条深巷中。
米河策马奔来。石板路上火星四溅!马在一块挂着“大成蜡行”匾额的门前停住。米河飞身下马,奔进蜡行。
24.“大成蜡行”熬蜡作坊。
米河奔了进来,立即就被浓稠的白烟裹住。巨大的熬蜡大锅占据了作坊的大半个屋子,锅上横跨着一座用粗圆木搭成的脚架,几个蜡工把大块大块的蜡坨抬上脚架后,轰隆隆地往那沸腾着蜡水的大锅内倒去。锅沿上挖着十来道砖沟,接着一根根竹管,透明的蜡水流出竹管口子,向着那木头模子流去,一群男人大汗淋漓地将灌满蜡水的木模搬起,扔到一口口大水缸里,不一会,将结了冻的木模拍开,水缸里便浮起一支支白色的大佛烛。
匠人们给大佛烛上色。大佛烛变成了一支支红烛。米河穿行在滚滚的白烟中,嘶声大喊:“含月!含月!”没有柳含月的影子。米河向另口大锅奔去。“是米少爷!是米少爷!”白烟中,响起小梳子的声音。米河回身,见小梳子、柳品月从烟里钻了出来。
“你们怎么也在这里?”米河大声问。小梳子大声回答:“是庞旺告诉我和品月,含月姐姐在这里!”米河厉声:“告诉我!如果含月到这儿来,她想干什么,你们知道么?”小梳子:“不知道!”米河把脸转向柳品月:“品月!你说,你姐姐要是来这儿,她会干什么?会干什么?”柳品月眼里满是泪水:“米少爷,别问了!这里没有含月姐姐!”
“快找!”米河喊。
三人四处寻找。米河喊:“含月!含月!”
小梳子和品月也急喊:“含月姐姐!姐姐!姐姐!”
没有柳含月的回答声。突然,米河看到了什么,往脚架上攀去。圆木发出嘎嘎的响声。脚架上插着一盏白灯笼!米河上了脚架,脸上升腾着滚滚白雾,探着身子将白灯笼摘了下来。白灯笼里插着一支白色的蜡烛!“轰!”熬蜡大锅里一声巨响,一堆蜡坨倾下大锅,厚稠雪白的蜡水冲天而起!“含月——!”米河屏声嘶喊,“你在哪——?”泼起的蜡水淋漓而下,米河的身上立即像积雪似的白了!一个人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他!抱住米河的是小梳子!
“含月——!”米河狂声大喊,“你在哪?你出来啊——!”
高高的房梁上,那正在变硬的蜡水像冰锥似的挂着!
25.运河边河神庙里。
一把剪刀剪下了一缕青丝。剃度完的柳品月从跪着的蒲团上抬起了脸。她的脸苍白如蜡。与她跪在一起的是小梳子。老尼放下剪子,念了声佛号,合掌道:“佛门无泪,将脸上的泪水拭净吧。”把一块白布递给了柳品月。
柳品月轻轻拭了拭眼睛,道:“我把姐姐也带来了,请为我姐姐剃度。”
老尼:“你姐姐难道真的化成了这支大红烛?”
柳品月:“姐姐她本是愿意化成一支烛的,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想必已是将她的身子在蜡锅里化成了烛水,凝成了这支大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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