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触摸着书上看不懂的文字符号,略翻两页,心里顿时有种安宁的感觉,很奇妙。再回头望去,我喜欢上了这个无人的安宁之地,喜欢上了风雨中摇摆不定的五彩经旗。
塔林内,还有蓝色的小花绽放着,纤细的腰肢直挺挺朝上,如同昂首的少女。
我们随意转来转去,没想到,居然遇见了阿力和晋亦。
旅途中偶遇的人们再相见,都像亲人一般。我们惊喜地拥抱了彼此,笑嘻嘻问着对方的行程和经历。
他们一直待在郎木寺,直到这天早晨才向红原方向出发。阿力说:“旅途不该是走马观花地路过,而是居住。吃当地人的食物,听当地人的歌曲,学当地人的语言。”
我和管元面面相觑,没想到浪子般的阿力居然还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可是,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不然也想要流浪在大江南北风情各异的地方。
我记得,几年前,曾与齐蓝策划了一条走遍中国且不回头的路线,好漫长的一路,我们却一直没有启程。各自有各自的牵绊,各自有各自的无奈。
阿力说,其实他也没有太多的时间,走完四川,就要回去过都市生活,毕竟父母年岁已老,再丢下他们,心里总是不太放心。不管有再多的误会和不理解,那也毕竟是生养自己的双亲。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比他们更加重要。
不知道在郎木寺经历了什么,阿力与我们初见的时候不同,似乎更加成熟,也不那么惹人讨厌了。旅途总是可以让人改变许多。
我们呢,这几天去了花湖,在蓝天白云下发了一阵呆,凭吊了一番初恋;在若尔盖午餐,结识了贡布一家;去唐克两次,却没有看成落日;跑到红原,竟傻乎乎闯到扎营的部队门口,被人驱赶;倒转回瓦切塔林,路途中偶遇了超美丽的双层彩虹。
阿力和晋亦听了,大笑个不停,说我们简直是在演一场滑稽的剧目。
滑稽吗?人生不就是由这样那样的偶然组成吗?
我们说着说着,又沉默了下去,各自看着连绵的经幡,想着不同的心事。
云层逐渐升高,雨停了,太阳却没有出来。我们穿行在白塔之间,抚摸着触手可及的经幡。不知这美丽的经文,日日飘荡,是在为谁祈福?
一圈下来,没有更多的语言,我们都各自上路。这次,是朝着相反的方向,日后,兴许都不会再见了吧!
一直以来,都不习惯在路途中留下联系方式。相遇的人们是缘分,离开的时候,就该回到属于各自的生活中,不带来什么,也不带走什么。
再上路,我们就是归程了。回到兰州,就要告别甘南的一切。
管元继续她的生活,我则前往敦煌,预计到川藏线走一圈,再回去江南的小城。
直到上了敦煌的火车,我还在想念穿大红僧袍的喇嘛、草原上忽{文!}隐忽现的旱獭、天空中翱{人!}翔的雄鹰、亲和的藏民和{书!}美丽的格桑花。我依旧惦念着在{屋!}拉卜楞寺遇见的诗颜,不知她过得好不好,心里的空洞什么时候才能填补好?我依旧惦念着郎木寺遇见的阿力和晋亦,不知去过四川之后,再回到都市,阿力是否就能乐观地直面生活?我惦念着若尔盖的贡布一家,不知草原的鼠患会不会影响到他家人的生活?我惦念着亲爱的管元,还有她的朋友夜雨和菜菜,一别之后,不知多少年后才有再见的机会,希望她能够快乐地生活。
郎木寺的安宁,尕海的云淡风轻,花湖的羞涩,唐克的悠远,塔林的经幡……我想,无论多少年过去,只要回想起彼时的风景,感触都会如在昨天。
乐章七 向西,是另一种抵达
她是那样一个见微知著的女子,身处群众之间,却不苟言笑。
在宛若秋阳的昏黄光线下,她说,不安宁的月份,注定了一生奔命。
传说中,星座流失象征着大变动,无人能预料其祸福。比如,她在家破人亡的七月出生,这就是宿命。
行走在历史之上
因为在甘南圣地留下了一滴泪,我的内心始终保持着盘马弯弓的姿势,等待再度启程。来自香巴拉的呼唤,渐渐渗入我的每一次呼吸,触碰着我心底的期望。
仅仅一个月之隔,当我再度踏上征程,心情却是平和安稳的。
生命,不过是一次起承转合的过程。
机窗外雾霭浓浓。我想起七年前,第一次来到成都时,那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成都于我而言,就像是前世的故乡,只为填补今生的空洞苍白。
在那时,我将成都比喻为一名缘起千年前的女子,引领我前来。
飞机抵达“天府之国”时已是傍晚,灰蒙蒙的世界,与想象判若云泥。心绪猛然澎湃,似已抵达那个女子的温柔。我终于靠近,在灰蒙蒙的掩饰背后,旋转着已逝的命运年轮。而她在何处?我已靠近,她甚至可能就躲藏在我身后,但我依然看不见她。
这是已等待千百个轮回的约会。我要亲自走到她面前,告诉她,这就是宿命。于千百年前的一次回眸,终将指引我来到这儿,靠近她的身边。这正是一种莫须有的依存。
这片土地,散发着故乡的味道。是植物的辛辣清香,以及成都特有的味道。暮色是一袭遮羞的布帘,在夜色之中,像与前世的我有了一个真实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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