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康巴汉子飙车时的勇猛气势,跳舞时的柔情万种,我过目便永不相忘。
汽车缓缓行驶,出了巴塘就是金沙江畔的竹巴龙。我们从这里上了金沙江大桥,从这里开始,离开四川,正式进入西藏。
桥中间有个蓝色牌子,上面写着:西藏界。
我忽然有点想哭,掏出手机给唐立发短信,问:“你们到哪儿了?我到西藏界了。”
好不容易走到西藏,一路同行的人怎么都不见了?这种感觉,说是说不明白的。
唐立很快就给我回了短信:“欢迎来到西藏。”
就是这几个字,让我有了继续前行的勇气。要走完计划的全程,才可以把感受带给未曾来过的朋友吧!
过了大桥之后,就是检查站。我慢慢沉下心去看窗外风景。
前方路上好像有些滑坡的大小石块,大巴车行驶得更慢了。
从这里开始,路面状况很糟糕,岩壁显露出破碎的岩层,据说是地壳板块冲撞,隆起了世界的屋脊,导致了岩层的破碎和地质的不稳定。
这一路,看到很多骑行的队伍。我觉得挺佩服他们,就像孙皓说的:“骑行进藏,是凭自己的体力完成川藏南线,可以慢慢品味每一道风景,更近地接触到风土人情,在不经意间就会有很多惊喜。我们喜欢这种苦中作乐的方式!”
他们都是勇敢的骑士。我自问没有那样坚定的信心,比如车随时会坏,天随时会下雨,每一座高山都是一道阻碍,每靠近天堂一点都需要一次冒险,有时候还会被藏狗追赶。
这辆车爬行在川藏线上,车内很拥挤,奇怪的是并不嘈杂。我别过头,把目光投向窗外,不是为了看风景,只是想给目光找个停留的空间。
回到一个人的旅途,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我似曾经梦见这样一个遥远的地方:有低暗的天空,无垠的土地,天与地的一寸空间里生长着随风摇曳的黑色小野花,细细的长茎,像是被风一吹就要折断的模样。
我闭上眼,然后睁开,天空冒昧地闯进我的视线,然后,我看见了洋洋洒洒铺满一天的云。淡蓝的天幕,有两个云源,那周围便是些撕碎了的鱼纹状云絮,或者,干脆是浅浅地搁上一层。它们是那样随意,却将整个天空遮蔽得恰到好处。
透过云层,我竟然想起了董翔。
我曾经在十月的某一天望穿秋水,等待他回来,他却再也没有给我任何消息。我当时不明白的,现在全都释然。他不过是抱着自己的目的和方向前进,而我,也只不过是被自己遗落在记忆的死角。
《百年孤独》里这么写着:时间也会有差错,也会出故障,它也能被撕成碎片,在一间屋子里留下一块永恒的碎屑。
我和董翔的故事,早已是一地碎屑。他从未给我任何许诺,我知道,他爱的只有自己的吉他和自由组合的音符。我却总会在一个人的时候,在某一瞬间,就忽然想起他。如果再见面,除了问一句:“你好吗?”不知道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曾经无数次告诉我,彼此可以相爱,但不要将对方的影子筑成阻挡自己阳光的墙。他说爱是自由不是负担,相爱不该为此改变生存方式。
我想,曾经的自己或许是太聪敏。而书本早已告诉我们“越笨越接近事实,越笨越明白。笨拙就是简捷而质朴,聪明则是圆滑而又躲闪。聪明是下贱的,愚笨则直率而且诚实。”
笨一点,也许会幸福一点。
大巴车已经开始翻越中巴拉山口。
每一段路都是相似的,比如眼前的盘山公路,和我去井冈山、庐山、九寨沟时的路并无多少不同。习惯了高原的海拔之后,4000多米的中巴拉山口已经不算什么。
看到经幡的时候,我们已经到达山顶,接着是下山路。
十一点的样子,就到了芒康县。路边有大大的广告牌“芒康人民欢迎您”。
我对这座县城所有的了解,就是它曾经有过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宁静县”。
找了旅馆住下,这家店的老板娘非常热情,问我打算去哪里玩,并向我介绍芒康的景点。她说,芒康是茶马古道进入西藏的第一站,一定要好好逛逛。盐井那边有温泉,还有西藏唯一的天主教堂;莽岭乡有一个很漂亮的风景区,还有海通的石林……
她一直说个不停。我问她:“邮局怎么走?”
好不容易来到西藏,为什么我却没有心情四处游玩?莫名其妙地感到低潮。此刻,我只想去邮局,给朋友们邮一些明信片。当然,少不了给自己邮一张。
寄完明信片,我买了张地图回旅馆。
一个人在房间待着,我忽然不想多做停留。但是此刻已没有班车,步行的话,时间又太晚了。
我于是打开地图,开始研究明天的路线。从芒康县出发,要翻越4000多米的拉乌山,然后到如美镇。
为什么不步行呢?我有整整一天的时间,足够到达下一个可以住宿的地方。
想到这里,身体里似乎又充满了力量。在这段路程中,我很深刻地体会到,只要保持着愉悦的心情,境况就不会太糟糕,身体也会很配合地保持健康。
这天,吃完晚饭我就睡了。
醒来的时候,天还是蒙蒙亮。我退了房,向老板娘问好出城的方向并道谢,然后开始了这一天的行程。
52书库推荐浏览: 李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