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外人看来有些混乱的感情关系,摩梭人自己却非常有规矩,一旦认定了对象,就会上门提亲,也不会再去爬其他姑娘的墙头了。
如今听到,门巴族亦如是。舅舅是女儿家最有权威的人,一旦女儿出嫁,新郎家是要把舅舅招待得周周到到,让他非常满意。婚礼中,哪怕准备再完美,舅舅依然会挑事,指责这里那里没做好,表达的是不舍女儿离家,希望她在婆家受到重视。
然而,当夫妻不和,要离婚的时候,就由不得舅舅了。只要村里的头人调解不成功,就可以离婚,财产物归原主。若一方不同意离,则由另一方支付大牲畜和钱财,并且提出离婚的一方得不到子女。寡妇再嫁,亦是自己说了算。婚恋非常自由。
这样自由的婚恋,却有着隆重而独特的婚礼仪式。
听说,婚期一旦确定下来,新郎家就开始做各种准备,到了吉日,则早早派出口若悬河的媒人和伴郎、伴娘以及男方的两名亲戚。他们到女方家向新娘父母和亲人献哈达、敬酒、祝福,要接新娘早走。
接走盛装的新娘之后,往新郎家走的路上有“三道酒”。能说会道的敬酒人分别在新娘家的村口、半道之中、新郎家的村边等候着。
到了新郎家,新娘喝完洗尘酒,就要换下所有衣物首饰,从内到外换上婆家准备的东西。据说,这一仪式象征着母权向父权过渡的历史。
婚礼期间,将不断出现闹剧,参加婚礼的客人通常是自带酒食,到饮罢唱罢的第三天,娘家人要回去了,除了告别,新娘的母亲在开导了女儿之后,通常会呵斥女婿。待他们都走了,留下新娘哭泣时,她的母亲会忽然带着亲人一起将新娘拉走,让她一起回家。直到媒人调解,婆家人应承会待媳妇如亲闺女,突如其来的婚变才落下帷幕。
婚恋的话题对于老板来说,显得过于残忍。他的酒量倒是海量,接近两斤酒下肚,人还清醒,不过是话多了点儿。
想来也是,多少年独守空房,过往的旅客也许是最好的听众,说罢,人走,也就什么都不曾改变地继续生活着。
蓝小心翼翼地向老板打听门巴人放毒是不是真的。我和陶伟都不吭声,想起老板单恋的门巴族少女,多少是有些心疼的。老板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放毒的人家是可以辨认的,他们的门前会挂大黑蜘蛛,传女不传男。而其他的人家,会在门口挂上成串的鸡蛋壳,这样人家就是安全的。但是,你们最好不要去不熟悉的门巴人家里吃饭和喝酒,她们有时把毒藏在长指甲里,一碰就落了进去。”
据说,毒分为热毒和凉毒,热毒即刻死亡,凉毒则使人慢慢枯萎而亡。因为墨脱身处热带,在原始森林中有很多的毒果和毒树,将之晒干磨成粉就是毒。
老板说起话来,有种让人安全的感觉,一字字一句句都非常沉稳。真的很难想象,像他这样一个人,居然可以为爱留守如此多年。他告诉我们,这里气候炎热,所以有时候是食物坏了,吃的人死去,正巧死前在某人家里喝了酒或吃了饭,于是那家人被认为是放毒人家。这样的人家会被村庄驱赶,甚至被牛皮裹住,扔进河流。
原始的生态总是残忍的,这些冤死的人,不知还会否惦记着墨脱这片神秘的土地?
夜晚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点打在矮小的竹楼,打在屋顶的铁皮上,叮叮当当,像一首催眠的夜曲。
蓝走到我的床边,小声问道:“今晚,我可以跟你睡一张床吗?”
我点点头,她躺在我的身边,挽着我的手臂,整个人蜷成一团。
再见,背崩
蓝问我:“修,为什么都市一夜情泛滥的时候,这里可以有那么多为爱留守的感人故事?”
也许,是因为这里潮湿的气息,各种奇异的花草树木,还有门巴族和珞巴族奇特的生活方式和坚守的土地。
就像我们听到的那样,为爱而留在此地的都市人应该是受到这气息的感染,比如那个留在背崩的汉族男子。
背崩是墨脱地区最大的乡,乡里唯一的一座都市建筑,是一所传来琅琅读书声的希望小学。
那个有着亚热带风情和感人故事的地方,催眠着我们的疲惫,让我们马不停蹄赶往那个毗邻印度的地域。
从县城往背崩方向的人较少,大多都是从拉萨方向过来。天蒙蒙亮,徒步的人们就都出发了。一路上,不时可以看到三五结伴的人,因此不觉孤单。
泥土之上落英缤纷。潮湿的土地如温暖的怀抱,朵朵粉色的野花,似袖扣,也是化作春泥更护花。
我们没有听旅馆老板的意见,不怕死地驾车前往。因为雨季已经过了,大家都抱着侥幸的心理,认为路上不会遇见大塌方。
尽管雨季已过,路上的泥土却总是潮湿的,车轮一过,留下深深两道痕迹。就像人们常说的,每一个戒痕都有着专属于它的故事,每一道车轮也都记录着旅人的故事。
路途之上,车子摇晃在土路上,沙石滚落的声音一路伴随着。
起初一直在翻山坡,有人说这叫绝望坡,因为来来回回兜兜转转,却看不到尽头。靠山的一侧不时有细小的沙石流下,茂盛的植物像挤不下似的,各种角度兀自生长着。另一侧则是万丈悬崖,没有任何的防护设施,就是松散的泥沙,以及一簇簇的灌木。
52书库推荐浏览: 李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