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狗屁阿玛王,他占了我的额娘,又觊觎我的帝位,罪不容诛!”
“孩子,你可不能胡来呀,额娘求求你了!”孝庄后一听,吓得脸都白了,低声劝慰着儿子。“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孩子,大丈夫能屈能伸,现在你羽翼未丰,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呀!别忘了那一日晚上你去睿王府探视的事情,额娘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心惊肉跳呢!”
“他欺人太甚,儿臣如何能忘记?那一晚儿臣恶梦不断,总觉得有个影子在背后跟着,又觉得胸口问的透不过气来。额娘,像儿臣这样的儿皇帝做得还有什么意思?”福临抬起脚将一粒石子踢出了老远。
“还有英王阿济格,他居然当面轻慢儿臣!口口声声称我是无知幼童,结果呢,却只被罚银!真是岂有此理!他犯的是冒犯龙颜的死罪呀!可是,我的兄长又犯了什么罪?却一再蒙冤屈死在狱中?欺人太甚,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孩子,你心里的苦楚就尽情地当着额娘的面发泄吧。”孝庄后心里一酸,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儿。“可是你得记住,尽管阿玛王远离了京城,但这宫里宫外都是他的人,你千万不能随便发火呀!”
“额娘,儿臣知道。这么多年,仰仗着阿玛王的鼻息,苟且偷生一般儿臣也忍下来了,不到关键时刻,儿臣不会以卵击石的。左书上怎么说来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筋骨,劳其心志,额娘你看,儿臣现在长高了,也壮实了,一切都挺好的嘛。”福临的脸上又现出了顽皮的神态,孝庄后禁不住破涕为笑:“孩子,你可真让额娘担心哪,额娘只盼你快些长大,早日临朝,也好结束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
“快了,额娘。不信咱们打个赌。额娘你看!”福临一指正前方一棵参天古柏,那高高的枝头落着一只雀儿。
“如果儿臣一镖出去,打中了它,那么儿臣就赢了。额娘你信不信?”
孝庄后笑着点头后又摇头。
“那好,儿臣就露一手给您瞧瞧,这还是海公公教的呢。”福临从荷包里摸出了一枚飞嫖,夹在右手的食指与中指之间,瞄准了用力一扔,只听“扑哧”一声,那雀儿连哼都没哼便怦然堕落到地上。
“懊,我赢喽,我赢喽!”福临小嘴一咧,双脚一跳老高。
“嗨,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孝庄后看着福临的背影,无可奈何地叹息着。
童言无忌。还有句话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又有谁会想到,不可一世的皇父摄政王居然在狩猎之时会突发风疾,堕于马下?
“皇父摄政王病危!”告急文书连夜送到了紫禁城,一时间皇宫里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请皇上速速出京,探望摄政王!”冷僧机连连启奏,令少年天子福临十分为难。
“难道说这一次我又得被迫出京?看这阵势,冷僧机、巩阿岱他们决不会善罢甘休的,哼,好一群孝子贤孙,只等阿玛王一咽气,我就要好好收拾你们这些王八羔子!”回想着以前的一桩桩一件件令他心酸、胆寒的事情,少年天子心中虽有怨言,却只能强压着:“朕的心情与尔等一样焦虑不安。北京与边外喀喇城相距近千里之遥,纵使朕即刻出宫,日夜兼程,也得一两天的时间。有道是远水不解近渴,朕只有在此祈盼阿玛王吉人天相,早日康复了!”
“万岁言之有理!”老臣范文程挺身而出,只一句话便令少年天子感动不已。多好的小老头呀,真不愧是三朝元老,一代忠臣!
“摄政王遭此不幸,臣等莫不痛心疾首。幸好边外有多处温泉,又不乏名医和仙药,加上摄政王正当壮年,一定能躲过这场劫难。老臣以为,如今南方战事正酣,皇上当以军务为紧,宜一鼓作气,一统天下!”
“可是,这紫禁城没有摄政王做主,谁人能完成一统天下的大业?范先生,摄政王待你不薄呀,为何不思回报处处为幼主说话?”
“冷僧机,你身为大臣,难道就不是处处为朕着想吗?试问你是谁的臣子?如此放肆!”有范文程、洪承畴等元老在,福临不再怯弱,厉声斥责着冷僧机。
“微臣以为皇上不必为此而耽误时间。前几次摄政王身体不适时,皇上都躬自亲往探视,循家人之礼,结果王爷的病使不治而愈。这一次,王爷病情严重,皇上更应前往探视,聊表皇上的孝心。试想,没有王爷的操持,大清国能有今天宏大的局面吗?皇上日夜兼程又有何妨?”
“不行!”洪承畴倏地起身,大声反对,气得巩阿岱干瞪眼。“你们难道不知道边关正在作乱吗?虽然山西姜瓖的倒戈已被平叛,但陕西、山西一带的反清活动并没有停止。万一这些逆臣贼子得知了皇上行将出宫北上的消息,在途中加以拦劫行刺,这后果谁人能负?”
洪承畴如今总算是大清的有功之臣了,又身为太子太保、秘书院大学士,说起话来也与从前不同了,理直气壮,令巩阿岱和冷僧机等心怀鬼胎之人哑口无言。
这也是事实。自从清兵征服江南之后,便采取了一系列惨无人道的高压政策,甚至制造了“扬州十日”、“嘉定屠城”。“江阴屠城”等一系列骇人听闻的血案,以致遭到了江南人民的切齿痛恨,反清的浪潮迅速传遍大江南北、黄河两岸,而原先一批降清的故明将领也趁机倒戈反清,与各地的农民军遥声相援,致使清朝的统治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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