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哪里,一知半解,一知半解呀。与汉人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我不得不佩服汉文化的博大精深哪!倘能加以吸收为我大清所用,我大清必将立于不败之地!”
“蒋一葵有一篇《长安客话》中提到了山海关,他是这么写的:‘山海关外控辽阳,内护畿辅,防扼海泊馁番,验放高丽、女真进贡诸夷,盖东北重镇。譬人之身,京师则腹心也,蓟镇则有背也,辽阳则臂指也,山海关则节窍窥却之最紧要者也。’因此,明朝对此一直比做咽喉,常年驻守重兵,兵役繁兴,商贾辐凑,仿佛成了一个城坚池固的都会,实难逾越呀。”
“要不,此次还是绕道西行走老路,毁边墙而人,辎重在后,精兵在前,出其不意,从蓟州、密云取捷径直逼京师?阿济格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是的,流寇今得京城,财足志骄,已无固志,一旦闻我军至,必焚其宫殿府库,循而西行,则京师必为我掌握,而后大行封赏,晓谕天下,吊民代罪,我大清则可乘势而得天下也!”看得出多尔衮也对山海关重镇望而生畏,有心绕过去以保存实力。
“可是,大将军难道想重蹈我八旗前几次攻明的复辄吗?即使如大将军所言,我一举夺下了北京,然背后仍有山海关为心腹之患,隔断与盛京的联系,到时候我大军必寝食不安,如芒刺在背,何言夺取天下?”
“这个……”多尔衮思忖着,一时踌躇不决。
“我兵之强,天下无敌,将帅同心,步伍整肃,流寇可一战而除,守内可计日而定。为今之计,应在此观望两日,相机行事。”
“可是,若贻误战机将会终身懊悔!不如趁流寇尚未赶到,先杀进关去!”多锋跟大哥阿济格心情一样,急于建立战功。
“不妥!”多尔衮连连摇头。“流寇十余年来,用兵已久,不可忽视。而山海关有吴三桂把守,这个人首鼠两端,很难对付。他手中有四万精兵,如果硬拚很可能两败俱伤。再与农民军乏力相争,则我清军就难以招架了。”
“报!山海关总兵吴三桂送来了求援书信,两名使节正在帐外等候!”
“噢?快将书信拿来,请范先生念一念。”众人屏住呼吸,一起盯着那封血书。
“三桂受大明厚恩,欲兴师问罪讨贼,奈京东地小,兵力未集,特泣血求助。现在贼兵已派出十余万大军浩荡而来,意在一举拿下山海关,我驻守孤城,孤立无援,听说大将军已经出兵至宁远一带,倘能不计前嫌出兵驰援,三桂将感激不尽!
今我与那贼子李闯不共戴天,君父之仇没齿不忘!乞念我亡国孤臣忠义之言,速选精兵,直人中协两协,三桂自率所部,合兵以抵都门,并打开关门迎接大王入关。倘流寇被灭,则我朝报之北朝者,岂惟财帛?将裂土以酬,不敢食言!”
“好一个裂土以酬!哈哈,本王还想一口吞掉中原呢,随便割下一块弹丸之地就想打发我大清?”多尔衮面露喜色,看着范文程等人:“此乃天赐良机,但不知吴三桂这厮有几分诚意?”
“据卑职分析,不到紧急关头,吴三桂不会写出这样的求助血书。他的父兄以及爱妾均被贼人掳去,更断绝了他与贼人求和的可能。不过,此前风闻吴三桂已经接受了李闯的四万两犒师银,现在他又给我大清写来了求援书,真真假假,实难预料。”洪承畴摇着头。
“是呀,从信中看吴三桂确实处境不妙,心急如焚,他是万不得已走投无路才向我们求救的。但他已经表明,此番是向我借兵而不是归降。”范文程一言中的,多尔衮听得连连点头。
“大将军请看这信,吴三桂要我大军直入中协——喜峰口一带和西协——密云一带,却只字不提让我军从山海关合兵进京,这说明他对我存有戒心,但不管怎么样,他已经想到要依赖于我们,因此老夫以为这是个好机会。”
“对!吴三桂已向我迈出了第一步,只要我们抓住时机,步步诱降,同时派重兵压境,他就必须做出选择!”多尔衮主意已定,立即让范文程复书吴三桂,同时速派人回锦州召佟图赖等统领的红衣大炮营日夜兼程,向山海关进发。
“我听说流寇攻陷京师,明主惨亡,不胜发指!于是率仁义之师,沉舟破釜,誓不返族,期必灭贼,出民水火!今接到总兵书信,深为喜悦,为你思报主恩,与流贼不共戴天之壮志所感动。我八旗精锐之师已奉命奔赴山海关,期盼与总兵联合,拒流贼于千里之外!你过去虽然驻辽东,一直与我大清为敌,但那都已经过去,如今局势已经发生了变化,我们都应该不计前嫌携手朝前看!总兵是识时务之人,若真心率众归顺我大清,一定会被加官晋爵封为藩王,顺便说一句,当初你的顶头上司洪承畴被掠后已投诚,现在是内院大学士,参与军机,位高权重,享尽了荣华富贵!足见我大清招贤纳士之真心!
足下不必犹豫,投奔大清,一来国仇可报,二来自家可保,此后子孙永享富贵荣华,如山河永驻!望足下三思!奉命大将军摄政和硕睿亲王多尔衮谨致。”
吴三桂一口气读完了多尔衮的回信,跌坐在皮褥子里:“这,这不是在诱降本帅吗?还有那个他妈的洪承畴,他没死?呸,见利忘义贪生怕死的小人,枉我皇上还亲自为他发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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