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心源在心里不停地埋怨江秀薇,他主张把家具处理掉。可江秀薇舍不得,说这些家具都是东北榆和水曲柳做的,又都是按闻心源自己设计的样子做的,质量好,也实用。没想到现在这么麻烦。到了火车站,闻心源给司机、小常、小桂赔完笑脸,给他们一人买了一瓶矿泉水,站进了取货窗口的长蛇阵。
终于挨到窗口,闻心源把催款领单、身份证塞进了窗口。"五十八块六!"
闻心源没敢有二话,老老实实迅速递上钱。一会儿,里面把单子和身份证啪地扔了出来。闻心源看单子上只多了个戳。
"上哪?""提货口!"闻心源找到提货口送上单子,不一会儿,里面把单子又扔了出来。
"怎么啦?""二货场!""二货场在哪?"
"东郊!"
"哎,怎么到二货场了呢?"
"废话!你三个月不来取,还当废品处理呢!"
"昨日问,还说没到呢!"
"别烦人啊,走走走,谁说的你问谁去,忙着呢!别耽误别人干活!"
闻心源无可奈何退了出来。他没工夫顾及自己内心的感受,也没工夫发泄自己内心的不满,他必须先十分抱歉地向司机、小桂、小常作解释,以求得他们对他的理解。他自己就是气死也该,这是他自己的事。
车开了四十分钟,停了五次,问了八个人才找到了二货场。
闻心源找到提货处,交上单子。这里没有窗口,办事的小伙子就在桌子对面坐着。看得见,说话也方便,踏实。小伙子确认了单子,闻心源才顾得大口地喘了气。
"二百三十八块五。"
"我在那边已经交钱了!"闻心源的穷急无法掩饰。
"那边是那边的,这边是这边的,取不取?明天来还要另加钱呢!"
"怎么要这么多钱?人家不是花了运费了吗?"小常也认为太过分了。
"这你就不懂了,运费是付给铁路的运输费,货到了站,没人卸,货能自动跑到站台上?不能,卸,就得花装卸费;货到了站台,没人搬,货能自动进库房?不能,搬,就得付搬运费;进了库房,你要是及时来取,你省钱车站也高兴,大家都方便;要是不及时来取,货物每天源源不断地到来,库房怎么盛得下,盛不下就要从库房转到二货场,转,就得花转运费;到了二货场,货物都敞在这里,让日晒,让雨淋,东西坏了,打不清的官司,要是被偷、被撬、着火,事情就更大了。要入库,要雇人看管,超过规定的保管时间就要加收保管费,第一天每件加收两块,第二天每件加收三块,第三天起每件加收五块,你大小二十一件,自己算算吧。知道收款还不来取,要不收款,我们再加两个货场,再盖十个库都不够用。"
闻心源和小常让他说得哑口无言。
"你们可真黑!"
"黑?这不叫黑,这叫要吃饭,咱还没到共产主义,咱也没有发达到用机器人的时候,不收款,这么多临时工谁给开工资?不开工资,他们吃什么?"
"我前日,昨日,今日都打电话问了,都回答我货没到。"
"那是行李房的事,谁答复你的你去找谁去,我这里只能照章办事,取,赶紧交钱;不取,明天来又要加一百多。"
闻心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除了掏钱还能说什么呢。
在单位的一间空车库卸完家具,天色已经擦黑,不用司机和小桂有任何表示,闻心源已很过意不去。闻心源把司机、小桂和小常请进了风味餐厅。到了这时候,闻心源没法不大方,菜点得反让司机和小桂有了过意不去的意思。
做饭对葛楠是一种负担。简单地说是葛楠懒,冤枉,葛楠不懒,葛楠很勤快,她自小爱干净,爱收拾屋子。她爸常夸她小时候的可爱。说她三岁时,看到她爸在家里穿布鞋趿着鞋后跟,她总跟在爸后面给他提鞋,直到爸自己提起鞋后跟为止。每次爸妈领她上街,她都要求换衣服,说人家好夸她漂亮。自己的小鞋上要沾上一点土,一经发现她会立即找鞋刷把土刷掉。结婚前,她在家总是与保姆争着擦地板,衣服喜欢自己洗。只是五岁的时候在厨房被油烫了手,爸妈不再让她进厨房,加上家里一直有保姆,葛楠就不太会做饭,不是不爱做饭。
葛楠进屋,沙一天还没下班。葛楠换了衣服,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客厅里一边喝水,一边谋划,晚上做点什么好吃的。洗了澡回到家,浑身有些庸懒。她从书柜的玻璃上,发现头发有些蓬松,她对着镜子看自己的头发,同时便看到了自己乌黑的杏眼,看到了自己高挺的鼻子,看到了自己小巧的嘴。她非常感激爸妈,说他们把自己的优点都给了她,葛楠一边欣赏自己一边想,晚上就不油煎炸炒了,做个沙拉,冰箱里还有酱牛肉,再做个西红柿鸡蛋汤,闷一点米饭。她打算先弄一弄头。
葛楠正吹着头,一双手从身后悄悄地伸过来把葛楠紧紧地搂住。葛楠一声惊叫,扭头看是沙一天,吹风机的声音盖过了沙一天进屋的声响。沙一天的举动把葛楠吓出一身汗,葛楠警告他以后不准这样偷偷摸摸搞袭击。沙一天以温柔的抚爱检讨自己的冒失。他的手像带着电,马上把葛楠烧热。沙一天哄女人似乎颇有经验,当他感到葛楠的呼吸加快变粗,喷到他脸上的热气已带一种特殊的气味时,他的手变得强壮有力,急切而又猛烈地把葛楠的身子转了过来,当葛楠发出梦呓般喘息时,他那张贪婪的嘴一下把葛楠的温顺全部吞没。葛楠感觉身子不由自主在一点一点飘起来,她怕从空中摔下来,两条胳膊紧紧吊住沙一天的脖子。葛楠觉得他们两个都飘了起来,由洗手间慢慢地飘向卧室。葛楠有些控制不了自己,浑身的血已汹涌澎湃,头有点窒息般眩晕,身子轻得像云,他希望沙一天把她压住,不要让她再往上飘。她感觉到了床的松软,也感觉到了沙一天松开了她。她求助似的请助,别,别松开我。沙一天没有丢下她,他只是让他的两只手暂时解放出来,这两只手有更需完成的紧急任务,它们要帮助葛楠解除束缚,让她像天使一样自由自在。葛楠始终闭着眼睛,让自己沉醉在甜蜜之中。她感觉到自己被沙一天彻底解放了,沙一天的两片火炭一般的嘴唇,把她燃烧起来,她觉得自己快要融化,她求救般地呼唤。沙一天便立即充当消防队员,而且是个奋不顾身,勇猛异常的消防队员,尽管他身子并不那么壮,但他非常拼命,非常卖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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