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学毅再往下翻到另一个折页:"一九八五年九月:二十五日晚九点十七分,符局长给省委分管宣传文化的副书记送去一张东北虎的虎皮,证明人小车司机徐某某。......"
贾学毅不看符浩明,只盯着小本本念。他一一点没注:蕞到符浩明的额头上冒出了汗。
"一九八五年十月一日,符局长让周秘书陪同,一起看望局里的老干部,看完老干部,与司机三个一起吃的饭,吃完饭,一点零五分,符局长和周秘书一起回到符浩明办公室。全局放假,办公室只有值班室有人。一点三十分的时候,公务员去给符局长送开水,门锁着,公务员敲门,门始终没有开。两个人在里面一直待到下午三点半。......"
符浩明一挥手,让贾学毅停下。
符浩明擦了一下额头,问:"你想怎么样?"
贾学毅仍是笑眯眯地说:"我没想怎么样,我只是帮你回忆一下你的故事。我的要求刚才已经说了。"
符浩明说:"我要是不答应你的要求呢?"
贾学毅笑眯眯地说:"局长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答应呢!我想赵文化和纪委对我这些都会非常感兴趣。"
符浩明问:"我要是答应了你的要求呢?"
贾学毅说:"这很简单,我还是到这里来,当着你的面,把小本本上有关你的各项记录都撕下来当场烧掉。"
符浩明说:"我怎么能相信你不扩散呢?"
贾学毅还是笑眯眯地说:"我这人不害人,只防人,我记这些,只是为了保护我自己。只要有第二个人知道,你就找我算账,明的暗的,用什么方法都行。"
贾学毅走出符浩明家院子就蹦了起来,他的小原子弹真他妈厉害,第一次发射就获得了成功。这是他多少年的心血啊!这些年,他可费尽了心机。他一个人一个人地分析,局里哪个人对他有用,或者哪个人可能对他构成威胁,或者哪个人可能会跟他作对,可能是他潜在的对手,确定了对象,他一刻都不敢怠懈,要不择手段地收集这人的一切隐私和秘密,详细地记录到他的那个小本本上。他殚精竭虑,惨淡经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终于派上了用场,他只不过把它亮出了那么一点点,符浩明就一败涂地了,真他妈过瘾。
这事符浩明在局里一点没露,他也不是傻瓜,他给贾学毅老婆打了电话,让她给宣传部的副部长打一个电话,让副部长给他再打电话。第二天,符局长就接到了副部长的电话,他拿着这个电话,先与赵文化通气,赵文化也接到了副部长内容相同的电话,然后他名正言顺地再次召集党委会,复议贾学毅的处分,于是就有了那个新的处分决定。
"贾处长,贾学毅处长在吗?"门口来了一位衣着扎眼,体态婀娜,令人眼花缭乱却又说不清长什么模样的女士。
"他刚从外地回来,今天还没见他,不知他来没来上班。"闻心源不卑不亢,也没请女士进屋。
"他是在班上的,我来之前跟他通了话的。"女士完全是在提醒闻心源该先请她进屋。
"既然是这样,你就进来等吧。""好的,打扰了。"
"别客气。"
闻心源示意女士沙发上坐等,顺便给女士倒了一杯水。女士非常礼貌地感谢,闻心源没在意她的感谢,于是就没注意到她感谢的样子。幸好没在意,他真要注意了会挺尴尬的。闻心源把女士应付了之后就拆他从收发室拿回的几封信。
闻心源骑车上班,他顺便先拐到派出所粮食办公室去领了粮本。昨天他专门请了假,按照那个规定去完成了粮食关系的公事旅行,整整来回跑了大半天。今日他去粮食办公室领粮食供应本,仍是那位标致女士当班。闻心源什么也没说,把户口本,把粮油关系,把定量证明一起放到了柜台。那标致女士什么也没说,伸手拿过这些关系看了看就填写了那个粮食供应证。
闻心源在粮食办公室耐着心等待那个粮食供应证时,贾学毅在办公室已经忙开了。办公室昨天就调整好了。今天贾学毅一上班,先拿起电话找了沙一天。贾学毅从外地回来后才知道他的办公室里多了个叫闻心源的转业干部,局里让他在他的办公室办公让他心惊,弱智都会明白,明打明还是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一了解他的情况,危机感便在贾学毅的心里奔突。三十五岁,jE处级,宣传处长。十四年军龄,政治学院毕业,新闻干事,上过前线打过仗,立二等功一次,三等功四次。贾学毅在局办看完闻心源的简历,头有些晕。更重要的一条,闻心源是安置办直接压过来的,而且还是省委宣传部长的关系。贾学毅回到办公室,仰靠在沙发上近半个小时没动弹。他在考虑他怎么办,下一步的人生路该先迈哪一只脚,该往迈。经过周密思考,他认为身处逆境,以退为守是上策。要退就退到底,退到人家不相信,退到人家以为你万念俱灰,无欲无念为止,然后好好地跟他们玩玩,自己已经无所谓了,这辈子再没啥可奔的了,玩什么都可以,死猪不怕开水烫,陪他们玩出点花来,也让他们尝尝人生别样的滋味。谨慎起见,他觉得还需要再作进一步的考察,以便稳妥完善,以达到最佳效果。于是他找了沙一天,他了解到他们曾经是同一个村的知青,而且交情不错。沙一天跟他没有说的,他在局党办,他在发行处,相互有过不少来往,他托他的事,他让他帮的忙,两人都清清楚楚,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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