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民的头低下去了,他嘟哝着说:“我也不是让你回去就不走哇,我是让你回去看看……”“我回去看看能转身就走哇?”李汉超说到这一拍王一民的胳膊说,“这样好不?我给你大嫂写个纸条带回去,告诉她货物完好,敬请验收,你看怎么样?”
王一民抬起头来,扑味一笑说:“我方才怎么没想起来?”
“你方才净想和我比赛谁走的快来的。”
一句话说得两人都笑起来。
李汉超从大褂衣襟上拔下自来水笔,又从兜里掏出一个空大刀牌烟卷盒,拆开,铺在那张粗木方桌上,就写起来,外屋门响了,有人走进来。李汉超仍然不抬头地写着。
谢万春手里提个布包,领着一位二十多岁的少妇进来了。少妇穿着半袖旗袍,拎个小巧的钱包,长得弯眉俏眼,很是俊秀。她站在屋门前,尊敬地对王一民微微鞠了一躬,王一民忙站起来还礼。李汉超也停下笔站起来了,少妇也向他施了一礼。
谢万春这时忙说道:“我也不用介绍了,治伤要紧。”他又向王一民一比量说,“快,让秀莲给你看看。治完伤口,再换上这身衣服。”他把手中的布包放在炕上,指着说,“这是秀莲给你找出来的,她男人也是中等身材,你穿着能合适。”
王一民点点头,忙脱下裤子,那位叫秀莲的少妇急走过来,细细看了看伤口,又用手轻轻按了按四周的好肉,然后低声说道:“不要紧,我给您处置一下,再拿点药,很快就会好的。”
她说完就打开小钱包,从里面拿出药水、药膏、手术刀、钳子、药布、药棉花……原来她这钱包里没有一点钱,都是这玩意儿,是个伪装的救急包。
她非常熟练地给伤口消毒、上药、包扎,没用五分钟,这一切都完了。当她系完绷带结,手离开王一民大腿的时候,微笑着对王一民点点头说:“您真是个英雄!
我消毒的时候用的是刺激性很强的药水,您竟连哼都没哼一声,好像那是别人的大腿。”
这时李汉超已经写完了纸条,笑着插上了一句:“他那是条铁打的腿,还要跳高、赛跑呢。”
这句话说得屋里人都笑起来。
正这时,谢大嫂的头忽然从夕屋地探进来。她面色张皇,神情紧张,压低声音,急促地说道:“屋外来两条‘狗”,拎着匣枪,站在咱们房前直端详,看那样……“她刚说到这,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来了。
李汉超忙一指炕上摆的药物,对秀莲说:“快收起来!”
秀莲敏捷地往小钱包里装药物……
谢万春急说:“怎么办?我外屋有个新挖的地窖可以藏俩人。再不……”他一指不到二尺见方的用高粱纸糊的后窗户说,‘你们从那儿走,我应挡着。“外面敲门声增大了,加紧了。
李汉超一挥手说:“来不及了。”
王一民向外屋一指说:“开门,放他们进来!”
谢大嫂看着谢万春。谢万春转身就向外屋走去。谢大嫂紧跟在后面。
李汉超忙把纸条塞给王一民,王一民急揣进兜里,又接了按别在腰上的匣枪。
秀莲已装好药物。李汉超对她向炕上一指。秀莲急脱下半高跟鞋,翻身上炕,端端正正地坐在墙旮旯里。她的动作快而不乱,急而不慌,竟能稳得住神。
敲门声住了,传来开门声,接着就听叭叭两声清脆的响声,和这响声同时,有人骂道:“X你娘的,磨蹭个属!”
李汉超这时忙走到里屋门口,向外边点点头说:“二位里屋请,有话好说。”
“啊,出来了。好吧,请就请。”外屋一个男人粗声粗气地说,“哎,你这个老家伙还站着干什么?给你个手贴脸还不愿意了,快滚进去吧,老子身后不许站人。
还有你这老婆子,都滚进去!”
谢万春走进来了,怒火憋得他脸通红。他身后紧跟着谢大嫂。李汉超这时也退回来了,几个人刚面对着屋门站稳,从外面走进来两个傻大黑粗的家伙,这两人都是短打扮,一身黑衣服。
王一民一看,立刻认出来了,原来就是方才在影壁墙后面跳出来的那两个黑大个。他忙将身子往李汉超后边移移,想要先观察一下。
这时站在前边的那个黑大个开口了:“啊,好几个呢!干什么?开会呀?”没等回答,他又一指谢万春说,“你这个老家伙是才从街上跑进来的吧?还领着一个小娘儿们呢。哎,那个小娘儿们钻哪去了?”
他正探着头往人身后看,站在后边那个发话了,他手往炕里一指说:“在那儿呢!”
“啊,上炕啦!还没梳头呢就坐上福了。你快给我滚下来吧!别装娘娘了!”
秀莲坐在那里一动没动。
前边那个黑大个一皱眉:“啊哈!你耳朵塞进属毛了,还敢不动弹!”他一边说着一边迈步要往炕上蹦。
“慢着。干吗这么不客气呀!”王一民一步跨出来,站到黑大个的面前了。
两个黑大个同时一哆嗦,拎匣枪的手立时端起来,都指向了王一民。
王一民微微一笑说:“还用得着这样吗?两位真是健忘,刚才在下坎北边还会过面,这么大一会工夫就不认识兄弟了。”
两个黑大个一听都同时向王一民看去,看完脸又看身上,不看还则罢了,这一看两个家伙都同时“氨了一声,这不是恐慌,是半惊半喜。他俩又互相对看了一下,相对着一挤眼。前边那个黑大个说话了:“好哇!真是有缘分呀!我们正在找你呢,想不到在这冒出来了!”说到这他对着王一民一伸手,“请你再把那张护身符拿出来咱们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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