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打开了,乔治和一位穿白大褂的小姐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乔治,我可没时间陪你消遣,你看见我的房间里有病人。”小姐显然没看见我,她以为乔治是和她开玩笑。
“艾米,你仔细看。”乔治的手指为艾米的目光导向。
艾米看见了我。她显然挺兴奋。
“真有这么小的人?”艾米的脸几乎挨到我的脸,她的眼睛里透着友善和欣喜。
“她的腿受伤了,是我造成的,你快给她看看。”乔治催促艾米。
艾米小心翼翼地将我放在她的手心上,我忍着疼,跟着他们来到医院里。
这是我第一次进医院。医院是生命的始发站和终点站,也是生命的维修站。一进医院,我就有一种强烈的感受,我感受到任何人都无法拒绝死亡,可几乎所有人都力图拒绝死亡。其实,在茫茫宇宙中,没有诞生的生命是最幸福的。睡眠不是生命休息的形式,生命真正得到休息的惟一形式就是死亡。医院是一个不让人休息的场所,它所做的事实质上是不择手段地延续人的痛苦。太平间里躺着的那些人才是医院人道主义精神的真正体现。
艾米将我和乔治带到她值班住的寝室,她不想引起别人对我的注意,她知道,人类的本性就是对不正常的事特感兴趣。而一旦大家对你感兴趣了,你就不能再为自己活着了。
艾米开始为我检查。
“初步诊断是骨折。也就是腿断了。”艾米说,“还得拍张片子确定一下。”
乔治用歉疚的目光看着我。
“段关系,我的一个朋友的腿也出过这样的事,很快就好了。”我对乔治说,“再说,责任也不在你,怪我动作太慢。”
“以后再设计车门时,一定要安个报警系统。”乔治说。
两个小时后,艾米为我的伤腿打好了石膏。我在两个月内无法下地走动。
当一件东西属于你时,你体会不到重要。当你失去它时,你才意识到它的重要。能造出航天飞机的人类无法走出这个误区。
我的腿完好无损时,我从未渴望过走路。当我的腿不能动时,我却极其渴望行走。能干时不想干,不能干了才想干。
“乔治,你带她回家休息,我定期去给她检查。她不能住院。”艾米对乔治说。
“谢谢你。”乔治接过艾米递给他的一个纸盒子,将我轻轻放在盒子里。
我跟着乔治回到他的寓所。
乔治显然是过着单身生活,他的房间的墙上贴了许多不同时代的汽车的图片,像是汽车博览会。
“如果你不反对,就在我家养伤,等伤好了,再去拜师学歌。”乔治对我说。
“谢谢,给你添麻烦了。”我庆幸自己碰上了善良的人。
我将我的感受告诉乔治。
他略加思索后,说:
“不错。不过,相识后,有的成为朋友,有的成为敌人。我就得罪过不少人。”
“像你这种人,如果得罪了谁,那是他的运气不好。”我说。
能设计出如此漂亮汽车的人,有如此非凡的创造力的人,如果他得罪了谁或谁得罪了他,不只能说明那人运气太差吗?
我看到乔治的瞳孔里显示出“幸遇知己”四个字。眼睛是大脑的荧光屏。知己能从朋友的荧光屏上读到对方的思维。
第221集
大两岁的太太原是大丹;
董事长喊来警察;
50亿部电视剧同时上演;
别让脑细胞系安全带
我开始了在乔治家养伤的日子。白天,乔治去汽车公司上班,晚上他下班回家后,我们就聊天。
“你为什么不结婚?’一天晚上,我问乔治。
“有过一次婚姻,结束了。”乔治说。
“为什么?”
“她太自卑。”
“自卑是离婚的理由?”
“人生最大的不幸,莫过子和一个极度自卑的人结婚了。”
开始我不清楚乔治这句话的含义,待他讲完了他的短暂的婚姻史,我才明白了。
乔治在10年前娶了一位大他两岁的太太,一般说来,女方年龄大于男方的婚姻注定是悲剧。这其中的心理因素大于生理因素。乔治的太太对乔治的行动控制极为严密,平均每隔45分钟要给乔治往公司打一个监督电话,如乔治不在公司,太太便会坐卧不宁,眼前顿时呈现云云雨雨景象。如乔治在公司,太太又会萦生乔治与公司小姐眉目传情之幻觉。弄得乔治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如履薄冰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整个一个娶了一位女侦探女警官女黑贝女大丹的感觉。
“我不能和任何异性说话。上至80岁老妪,下至未过满月女婴。”乔治叹了口气,“只要被她看见,就会和我大动干戈,甚至以舞刀弄枪相威胁。”
“她大概太爱你了。”我说。
“不,这不是爱,是虐待。说透了,属于性虐待范畴。心理学家告诉我,这是极度自卑的表现。这种女性内心深处认为自己在全球25亿女性中排名次列倒数第1名,她认定任何一个女性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她的先生从她身边夺走,她每分每秒都感到岌岌可危朝不保夕。真正有自信的女性是不怕自己的先生和异性接触的,曾为沧海难为水。自信的女性认定自己是沧海,她坚信拥有过沧海的先生对水绝对不屑一顾绝对坐怀不乱。”乔治头一次说这么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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