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很多男人来说,爱情到婚姻为止,男人在成为老公之前都好着呢,一结了婚,立马就不是他了,那张证一到手,他能把婚前答应的事儿都忘了。而且,锅里的碗里的还都惦记着,他已经寻着花了,干吗还得去问柳?你到底有几个女人才算够?
进入2001年,人们正以“快餐的速度”、“超市的模式”构筑轻率的婚姻,说结就结,说离就离,像吃“麦当劳”或“煲仔饭”那样简约快捷。
萧燕姿跟朱大庆认识三个月,结;结了六个月,离。庞杂的社会就像一座超市,选择伴侣就像超市购物一样,那么从容松弛,随意顺手。
萧燕姿就是在三里屯酒吧“夜唱”的时候,跟朱大庆照了一眼,这一眼让双方都走了眼,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儿的人,居然成了夫妻,还不勤等着离?在北京诱人的夜色中,陌生男女经常能擦出火花,一瞬间的火花腾空而起,照亮一对被生活重挫的男女,点燃了幽暗之性的导火索。一夜的床笫之欢,将情感推向极端,素不相识的男女突然谁也离不开谁了,直奔结婚而去。而一旦结婚,又觉得特没劲,谁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萧燕姿与朱大庆之间的情感就是被婚姻打垮的。
在结婚之夜,萧燕姿眺望远方,深夜的远方一片苍茫。
朱大庆:你瞎看什么,还不快睡。
萧燕姿:我在看远方。
朱大庆:能看见什么呀,不就几颗破星星吗?
萧燕姿:我在看我们的远方。
朱大庆心想:我跟你要有远方,还娶你干吗?我就是看不到有什么未来,闲着也是闲着,就近找个伴儿吧。
127
1998年11月14日,我39岁生日,在冰凉的晨风中,在离婚前的一片冷寂中,在降低心灵温度的日光机场,我飞往日本福冈。
就在四小时前,一位柔情直发的女孩在三里屯“兰桂坊”的残酒中哭泣,她要结婚,我要离婚,我们重复着一个悠久的话题:
结婚是坟墓,离婚是魔窟,一男一女怎么在一起混都成,一旦捆成夫妻,便奔向末路。
她惧怕结婚,但不能不结;我不想离婚,但必须得离。两种境遇的人,竟然是一样的心境,北京冬夜的“嘉士伯”啤酒,有深深的抑郁。在我们无辜的手掌中,是被世俗摧毁的过去和被痛苦击中的明天。
她喝高了,我喝大了,在高大的酒中,她轻轻唱着许茹芸的《日光机场》,为我的扶桑之旅送行:天一亮的机场/含着冰的眼眶/日光太温暖/一碰/融化泪两行……
冬日的渤海海滨浓雾一片,我从北京飞到大连,便在机场长久搁置,我在大雾之中遥望远方,根本就没有远方,我想起西川的诗:对于远方的人们,我们就是远方。
波音747在日本九州岛北部寒冷的夜色中降临,我终于到达中转地福冈,但是,飞往目的地仙台的航班早已起飞,我只好在三面环海的福冈滞留一夜。在6000日元一夜的小旅馆中我继续喝着啤酒,那是国航空姐送给我的“祖国燕京”,然后在福冈空无一人的街头犹豫着是否离婚。
第二天中午,我在如春的阳光中抵达仙台,漫步错落有致的仙台小街,精神一振。夜晚必须得看仙台明月,那真是一轮仙月,在“塞文伊莱文”买了我最爱喝的日本啤酒“傻菠萝”,然后赶紧学着李白,跟月亮对影成三人。
我的“大偶”鲁迅也曾浪迹仙台,六十年之后,我来了,我看见,我认输,我未敢征服,已被降服,我命苦,喝高了想吐,又憋着不吐,咽口吐沫把一切挺住。
在仙台期间,我游历了与富士山、北海道并称为日本三大自然景观的松岛。初冬的松岛海域,海鸥云集,直扑船桅,海风浩荡,心胸远大。在黑松和红松挺立的灰白岩石上,我突然看到一种铭心之痛:夕阳无限好,可惜天快黑,人生已同行,为何要分飞?
弃舟登岸,我直奔公元828年创建的瑞严寺,这是松岛湾著名的禅宗寺院,是1604年由统治此地的伊达正宗,花了五年时间建造而成,保留至今的方丈已被指定为国宝。在禅房花木中,人生如梦,色即是空,心动还是帆动?不管心动还是帆动,抑或心和帆一起动,人生还是被动。冷风催我醒,原来共你是场梦,像那飘飘雪泪下,弄湿冷清的晚空。
从宫城仙台奔袭千叶半岛,我已远眺东京湾,在千叶SOGO给一位未来的领导买了一瓶充满贵族冷香的“伊丝米娅梯”香水,然后登上新干线,一个即将离婚的中国中年男人,就这样从北京长驱东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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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拿自己开涮》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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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停业整顿,何佳夕的77号重新开张,北京夜生活中的男女们又沸腾了。夏夜星光,明月中天,双肩裸赤的女人在77号铁锈红的门外,聚成了一圈,她们抽着烟,谈着风骚的话题,将无尽的媚眼抛进北京的长夜。
而那扇铁锈红的大门里面,空气污浊,灯光昏暗,音乐强烈,黑压压的人群像蜉蝣生物一样,手臂在空中张开,脚步在地面潜行,长发飞扬,身躯摆动,灵魂在迪曲中脱壳而出。
何佳夕穿梭于楼上楼下、雅座包间,上衣几乎镂空,白艳的后背和双肩刷新着77号幽暗的空间。这位北京夜生活中的女强人,三里屯的名媛,将她的美艳倾满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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