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那时我年纪也不大,你还有个妹妹对吧?”
“是,她叫古丽仙。”
这时,又是一阵风吹来,热比亚的面纱被风吹起,身后的巴提力克顺风把面纱揭开。面纱随风飞去,热比亚清秀的面庞展现在蓝天与旷野之间。
讲经点里此时人声嘈杂,除了先前的十几个小男孩,还多了十几个青年,或蹲、或坐、或站,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围观躺在地下依旧沉睡的阿迪力。他们在等待买买提,没有人敢去找他,恐怕也没有人想到他现在正在干什么?
“大家看见了吗?”买买提背着手走进门,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
“抽烟喝酒是安拉不允许的,可是阿迪力这个败类,每天都醉醺醺地,还跑到我们村里来打架,来欺负女人。我们是安拉最忠实的仆人,今天我们要代表安拉,惩罚这个有罪的人。
来人啊!”
两个在小屋门外训练的青年正要上前,被人拉住肩膀,不由自主地后退。巴提力克越众而出,手执短刀上前几步,走到阿迪力的身前。
买买提吃惊地望这个陌生人,刚想发问,瞥见了门口的海达尔和热比亚。海达尔朝他恭敬地行了一个礼,他惊喜地睁大眼睛。
“阿訇,你的命令就是安拉的旨意。”巴提力克向买买提行了一个礼,像是请示。
“惩罚他吧,愿安拉宽恕他的罪恶!”买买提突然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
巴提力克再次向买买提行礼,完了俯下身去,脸上露出狞笑。
随着一声惨叫,一股鲜血喷溅在地上,中间还有一只刚被切下来的耳朵。阿迪力惊恐万状地从地上蹦了起来,手捂着本是耳朵的地方,鲜血像泉水一样从指间流出。哭喊着原地旋转了一圈,像是想寻找对他下毒手的人,这才发现周围有许多双不怀好意的眼睛,他绝望地捡起地下的断耳,发狂一样冲出讲经点。
*
讲经点外的沙枣树下,青年们停止了练习,正拿着杯碗喝茶歇息。举杠铃的年轻人大概觉得没练够,嘴里念着数,还在不懈地举着。最后一次挣扎举到一半,突然脱力,仰面朝天倒进沙子里,任由杠铃压在胸前。小屋檐下,坐成一溜儿的孩子们,轰然笑了起来。随着买买提目光扫过,又嘎然而止。
“这些小孩子中间,好像有一个是我。”
海达尔和买买提在不远处边走边聊,巴提力克跟随在后。听到笑声,海达尔也回头看。
“你当年背经也没少吃鞭子。”买买提感慨不已,“时光飞逝,当年的小鸟变成了沙漠上的雄鹰!”
海达尔长笑:“是啊,师兄,你就抽过我好多次。不过,我愿意让你抽。”
“你当然愿意让我抽,我哪儿是抽你,我是在给你挠痒痒。”
两人相对而笑。海达尔瞥了一眼在沙枣树下锻炼的青年,随口道:“怎么,村里是不是准备开运动会?”
“是啊,不过,他们是准备跟警察比赛。”买买提一直在猜测这个师弟的来意。
“哦,那是该多练练。”海达尔不动声色,“不过想打败警察,光练力气好像还不够。
”
买买提突然叹息:“唉,老弟,实话说吧,我不过是让他们给我壮胆而已。”
海达尔一幅讶异的神色:“师兄怎么这么说,你在南疆的事迹,连哈桑都有耳闻。”
买买提神情黯然:“我听从真主的安排,在南疆东奔西跑了十几年,可后半辈子,看来要在这不毛之地自生自灭了!”
“师兄怎么心灰意懒,阿布杜拉老师提起你,总是很得意,他很看重你啊?”
“他怎么会把我这个乡下阿訇放在眼里!”
海达尔试探够了,认真地说:“在我看来,你这个阿訇是我们的无价之宝。在南疆,谁的塔里甫有你多,谁又敢和共产党面对面地硬碰。师兄,我们从小就知道要独立,可只有你还记在心上。”
买买提叹道:“独立?我是插不上手了,也看不到。那是你的事,是老师的事。”
“师兄,你太小看自己了。”
买买提斜眼看着海达尔:“是老师叫你来的?”
“不,我这次来他并不知道。”
“哦,这样他会不高兴的。”
“师兄,雄鹰不是风筝,只有大山才能让他落脚。我想你了,所以就来了!”
两人回到了买买提家院子。葡萄架下,热比亚已经把食物、水果和茶摆放到一张毛毯上,海达尔坐下喝茶时,忍不住目送热比亚离开。
“乡下没什么好招待贵客,你们随便用。”买买提招呼巴提力克也坐下,巴提力克喝了一碗茶,退到葡萄架另一边。
“师兄不必客气,我这次来,可不是来做客。”
买买提沉吟道:“哦,你们准备常住,那太好了!太好了!”
海达尔取下手上一枚镶有宝石的戒指:“师兄,阿布杜拉老师是这个。”把戒指放毛毯子,向巴提力克招手,“你过来!”从巴提力克腰间摸出一把手枪,也放毯子上,“我是这个。”
买买提饶有兴趣的地看:“是啊,你们手里都有高贵的东西,而我却什么都没有。”
海达尔摇头:“不,不,师兄,你看!”举起手枪,用枪把砸碎戒指上宝石,又拿起手枪,三下五除二拆成一堆零件。买买提和巴提力克不解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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