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北海突然地插了一句:“……那么,你们用的沥青是通过合法的正规渠道进口的吗?”
孙立新一怔,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义正辞严地辩解:“当然是合法的正规渠道。说句不太谦虚的话,我孙立新无论干什么事首先考虑的就是合不合法。换句话说,我孙立新从来不干不合法的事。”
童北海也不多说,示意叶莹递过来一张纸和一支笔,放到了孙立新面前:“那好,那就请你给我们写一份材料,说明一下具体情况。”
孙立新看着纸和笔,眼珠子转了转,推脱起来:“这个,这个我看就大可不必了吧。”
童北海对孙立新的推三阻四有些不高兴了:“孙总,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是合法的正规渠道,写份材料又有什么好为难的呢?”
孙立新马上又找起新的借口来了:“是合法的正规渠道不假,但中间也通过了另一家公司来具体操作,他们之间是不是有猫腻或者违规,我就不好打包票了。你们也都知道,现在的市场经济运行有很多不规范的问题。”
唐小建打断他:“那就请把当时的原始资料提供给我们吧。”
孙立新装作吃惊地转向白昌明:“白总,没有把资料提供给审计组吗?”
白昌明马上会过意来,顺口就接了下去:“孙总你忘了,那些原始资料在搬家过程中不是丢失了吗?”
《审计报告》第十七章(8)
孙立新拍了拍脑门:“我还真给忘了。对不起,由于我们工作的疏忽,给你们的审计造成了困难。”边说边又转向白昌明询问起来,“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吗?”
白昌明叹了口气,为难地说:“这怎么补救呢?”
信州大酒店里,方宏宇和周司长两人越谈越高兴了,现在方宏宇是完全明白了周司长此行的真正目的,一个劲儿为自己刚才的态度道歉,周司长宽容地笑了笑:“宏宇,你现在应该明白审计长当时点你的将让你来这儿的良苦用心了吧。”
想起来信州工作的这些日子,方宏宇真是有口难言,哪一天不是被各方势力逼得透不过气来,他不停地感慨道:“是呀,信州这滩浑水,不明就里的人来了,还真趟不出个深浅来,既然署党组和审计长这么看重我,又这么给我撑腰,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最后一句话让周司长放了心,看来方宏宇还没有被难住,他笑着说:“好,工作的事划个句号,我来了你的地盘,你拿什么招待我呢?”
方宏宇知道周司长的意思,没好气地说:“我挣多少钱你还不知道?大餐请不起,我请你吃信州小吃吧?”
周司长不乐意起来,开着玩笑说:“不会又是在地摊上请我的客吧?”
方宏宇根本不吃他的激将法:“肯定是在地摊上请你,你别忘了,地摊上的小吃才是正宗的。”
周司长哈哈笑了起来:“好好,就吃地摊去,就你这个寒酸样,以后谁要再说你贪赃枉法,我先跳出来和他们理论。”
童北海他们的问题越来越尖锐了,即使是有备而来,孙立新也有些招架不住了,一脸不悦地找起借口想开溜:“实在对不起,公司还有很多今天必须办的急事等着我处理。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童北海与唐小建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叶莹走上前把笔录递给了孙立新:“这是今天谈话的笔录。你先看看,要是没有什么出入的话,请签个字。”
孙立新看也不看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扔还给了叶莹,然后扬长而去,白昌明也跟着往外走。
正当白昌明走到门口的时候,童北海突然说:“白总请留步。”
白昌明吃惊地转过身:“不是都问完了吗?”
童北海似乎问起了题外话:“白总,你刚才提供给我们的董事会会议记录是当时的原始记录吗?”
白昌明想也不想就答道:“当然是。童特派,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童北海猛地把桌子一拍,厉声询问道:“你心里很清楚,这上面有些董事的笔迹与你过去提供给我们的有些材料上不一致。”
白昌明被吓了一大跳,无力地狡辩道:“不会吧?这怎么可能?”
童北海重重地哼了一声,铁青着脸继续问:“我再问你一遍,白总你看着我说话,你刚才提供给我们的材料是当时的原始记录吗?”
白昌明低下头不敢看童北海,心虚地支吾起来:“这个……”
童北海又加重了语气说道:“白总,难道还要我提醒你一下,提供伪证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白昌明仍然低着头,沉默了好长时间才开口:“你让我回去好好查一下,看看是不是原始记录……我明天一早准给你们回话。”
白昌明说完就离开了,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楼梯口,叶莹气急败坏的嚷嚷起来:“……人家法院是法官,检察院是检查官,税务局也是税务官,就我们审计人不带官,所以放屁都不响。我们审计也太可怜了,一点强制性的手段都没有……”
唐小建也非常担心:“童特,我们能不能请省纪检委对孙立新采取……”话还没说完,突然发现童北海脸色苍白,连忙伸手去搀扶他,“你怎么了童特?你的气色可不太好。”
童北海瞪了唐小建一眼,示意他声音小点:“大惊小怪的干什么?”接着大声把话锋突然一转,“署里的周司长到底要干什么呀?早不叫晚不叫,偏偏这个节骨眼上把方特叫走,这不是存心要拆我们的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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