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书记和他的秘书们_韶华【完结】(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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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主任致词后,又有介绍人艾荣,老岳母讲话。当时都是讲些勉励性、政治性语言,不足为记。

  之后,卜奎秘书圈里的朋友们,小闹了一通:无非是让新郎新娘站在凳子上,一起啃吊着的苹果,或者谈谈恋爱经过等等。但是,卜奎给老岳父敬酒时,出了个事故:可能是卜奎心情紧张,也可能踩上了块苹果皮,当他走到老岳丈面前时,突然滑倒了。玻璃杯被摔碎,卜奎的手又按在碎玻璃楂上,站起来一看,手出血了。还是艾荣有办法:“红红红,喜喜喜!大吉大利!”忙把卜奎流血的手,让青莲握着“从此你们的感情,就像血肉一样,连在一起了!”才把一场事故冲淡。

  席散客走,一对新人入洞房,又让卜奎大吃一惊。

  二人进了洞房,青莲笑嘻嘻地说:“我累了,咱们早点睡吧。”同时揭开半面被子,露出双人新枕头,新枕巾。卜奎一看,吓了一跳。原来枕头上放了一把明晃晃的斧头和一把树枝。

  “这是怎么的了?”卜奎的话语有点颤抖。

  青莲说:“我妈妈说,她们家乡的风俗,新婚在枕头上放把斧子,’ 斧‘’福‘ 同音,以后我们会有福。这树枝呢?是柴火,’ 柴‘’财‘ 同音,以后会发财呢……”

  卜奎没有想到,这个经过血和火考验的老革命,居然还那么迷信!他感到浓烈的悲哀。

  整个婚礼进行时,卜奎都一直都在朦朦胧胧之中,好像做梦似的。他一直在问自己,难道是我在结婚,是我在办终身大事吗?尽管同志们向他们祝贺时,他也强装笑脸,但整个“过程”,他都觉得自己在演戏,他要演好自己应该扮演的角色,他老是想:“快完吧,快完吧!”

  过了很长时间,卜奎才从那把明晃晃的斧头上,镇定下来。但是什么兴致也没有了。

  卜奎坐在那里,只是不说话。闵青莲催他:“都累了好多天了。快睡吧!快睡吧!”

  卜奎躺下了。青莲紧紧抱着他,可是无论怎么亲他,也不能燃烧起他的热情。

  闵青莲问:“你有病呀?”

  卜奎说:“我有病,我有病。”

  青莲便哭起来。

  第五章 张敬怀在炼狱中(之二)

  作为一位分管文教的省委副书记,当一切工作走上正常轨道之后,就能挤出些时间读书了。这真是过去没有过的高级享受。

  从政治层面来说,一九六二年,到一九六五年,在三年多一点的时间里,经过“八字方针”的贯彻执行,各条战线都上了轨道,他的工作也觉得更加顺手。

  可是他要写的总结中国革命历史反左经验的文章,断断续续,总是完不成。后来,眼见建国后的“左倾”现像,逐渐得到克服,也就不想再写。文章的草稿,压在箱底下。他原来估计,经过“三年困难”,党和国家受到那么大的损失,全党都觉悟到了它的危害,起码二十年内不会重复。可是刚刚过了三年平静生活,一场更大的风暴又要到来了。这场风暴的序幕,是从对《海瑞罢官》的批判开始的。

  一九六五年十月中旬的一天,卜秘书拿着一罗文件来见张敬怀。那些文件像往常一样,都分了类,每份文件前面,都贴有“内容提要”。有些不太重要又需要张敬怀批示的文件,卜奎都根据党的方针政策,写好了批示内容要点,供张敬怀参考。卜奎把文件放在张敬怀的办公桌上,从一叠报纸中,抽出一份,说:“这是本月十号上海文汇报发表的一篇长文,题目是《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张书记不妨看一看,我看这篇文章很不简单。”

  张敬怀接过报纸,大略浏览了一下内容,抬头问卜奎:“你讲讲,这’ 很不简单‘ 在什么地方?”

  卜奎想了想说:“我不理解的是:按照党规、党法和一贯政策,像批判吴晗这样一个北京市副市长,历史学界权威,知识界名流,中央对这类批判,事前应该有文件通知,和各省市打个招呼。一九六一年以来,又强调贯彻’ 文艺八条‘ ,此时发表这样的文章,很不寻常。如果是中央精神,都是人民日报先发表,可是这篇文件这么违反常规,突如其来地由文汇报发表,很费解。”

  张敬怀又浏览了一遍,问:“这个姚文元是干什么的?”

  卜奎答:“原来是上海一个青年团干部,后来搞文艺评论。我以前看过他几篇文章……不怎么的。省报总编打电话来,说这篇文章很重要,要我请示张书记,问我们省报是不是转载?”

  “让我看一看再说。”又说“你坐下。”

  卜奎坐在张敬怀旁边的沙发上。

  “我记得,”张敬怀回忆着“一九五九年,传达中央上海会议精神时,毛主席有一段讲话,大意是说:现在和他讲真话的人越来越少了。他说,海瑞虽然批评嘉靖皇帝,可是他对皇帝是忠心耿耿的,嘉靖死的时候,海瑞哭得把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了。他号召学习海瑞。于是全国文艺界响应号召,写《海瑞罢官》的,《海瑞上疏》的,《海瑞骂皇帝》的,《海瑞背纤》的戏剧、文章兴旺一时。没有毛主席号召,谁能刮起这股”海瑞风“?因此,我找来明史一查看,果然有这么一段内容……”

  卜奎说:“如果毛主席有这个讲话,肯定省委还存有文件,我去找一找。”

  “好吧。”张敬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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