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武呢?我已经几天没他的消息了。没主动与我联系是不应该的,也是没理由的。难道他把我‘马’‘扁’入门就可以放手不管了?还是怕接待我的下线?当初是讲好了的呀!难道他不负责任?
“他不知道哪儿去了。”
我这才想起再次联系他。这次接通了。“我是荣季,石碣那边现在怎样?”
“我在同安电影院冰厅。你过来。”
“在同安?回同安怎么没跟我联系?在同安打手机不用加长途和漫游费。是不是有问题?”
“来了再说。”语气凝重。
我顾不得夜已深了,骑上自行车往冰厅赶去。昏暗的五彩灯下,绥武跟一个小伙子正在吃刨冰。
“他是我大哥华荣季,他是在洪塘派出所对面维修摩托车的师傅方强,是我们福田的伙伴。”
方强既然也是自己人,我问绥武:“石碣现在情况如何?”
绥武看了看方强,欲言又止。“老板再来一碗刨冰。大哥,我们唱歌。”
我们正唱得起劲,有人传呼方强。
“公司正副董事长被抓。”等方强走了,绥武突然告诉我。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你说什么?”
“有人告我们公司侵犯专利。”
“什么时候发生的?”
“最近。知道的人不多。”
“公司不是说已买断专利了吗?”
“陈娟他们原来有三人干,公司亏本,散伙了。其中一个如今看到公司赚了大钱,眼红了,告上了法院。”
“形势如何?”
“快摆平了。我们公司要培养自己的律师。”
“那是必要的,早该那样做了。公司决策者怎么会没有想到这点呢?”我激动了,“事情非同小可。暂停发展,还没有加入的暂停加入,钱退换人家。你要密切关注事态的发展,很有必要及时保持联系。不能做就罢手。”
“网络要移到长沙。那里的公司中央有人撑腰。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去一趟长沙很不容易。”我说,“亏就亏了,再往下陷,会死得更难看。”
“安啦,不会那么倒霉。”
“你到长沙一天的生活费,来往车费,承担得起吗?更主要的是,传销若变为非法,会死得更惨。”
他手机响了。“我先走了,海龙叫我,他也回龙海。”
绥武到龙海找甄海龙。我立即给襟弟打电话。“我刚跟绥武碰过面,公司出事了,暂停发展。绥武回石碣,赶快把钱要回来!”
“这几天甄经理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回龙海了。你打个电话到国家工商总局咨询咨询。”
“我打过,总局要我们问广州工商管理局。现在只知道有人告公司侵权。高层的人都不知跑哪儿去了。”
“高层的传销商落跑了?公司非法?是一个骗局?”这段时间来的种种疑问再次显现。堂弟不会早就知道公司出问题了还骗我们吧?华青皮拿不到钱,难道是他把钱都花光了?他该不会把我下线的钱都花掉吧?我们可都是穷叮当呀!
更严重的是,蔺碧香岑菱儿她们辞职了,蔺经国被开除了,要是传销的梦想破灭了,他们会去跳珠海吗?
我开始担心起来。我简直不敢想下去。
国庆有七天假期,我该去一趟石碣。丈人病了,住了院,石碣暂时去不成了。绥武和黑山再没有与我联系,我心日益沉重起来。
我还是联系上襟弟。他无论如何要回来探望丈人的。
离开医院,我们来到东桥上。星明风爽,溪里跳跃着无数五彩的碎光。我无心欣赏这美好的夜景。
“公司的事传开了。石碣现在乱透了。网络正在重组,要移到长沙。那边的公司中央有人,那边政府欢迎传销人士去发展。袁鸣、贾洪清、甄海龙他们过去了。很多人在买网络。绥武也在买,当上了经理;他顾了一部客车,把妻子、部分下线和添置的家具转移到长沙。有的还呆在石碣期待公司恢复正常;有的把网络转到深圳做一家电器传销。警察正在清理住房,没收摇摆机。有的伙伴没钱了,抢劫,偷盗。一个新疆的伙伴偷了一个面包,被打得半死。哦,对拉,蛮牛叫两个妓女,睡了一个晚上不给钱,还打人家,被警察抓了。”
“罪有应得。你不能买网络!向绥武拿钱了没有?”
“大部分拿回来了。剩下几千块绥武说过些天还我。奖金冻结了,领不出来。”
“下线的钱一分都要还给人家,赶快回来。明天你回去石碣告知伙伴们,大家回去重*久业。明天回石碣,帮我把行李和那台摇摆机带回来。”
天空乌云密布,眼看要下雨了。
看护丈人一夜没睡,加上石碣传销业生变的消息,我精疲力竭。回到学校往床上一倒就睡。朦胧中,学校,田野,大街小巷都是人,所有的人都高举右手,歇斯底里地呼喊:“我一定要成功!我一定要成功!”突然间,下雨了,所有的人都低下头,失声痛哭:“我要去跳珠海!我要去跳珠海!”
我失魂落魄,欲哭无泪。我和绥武走到一座雄伟壮观的钢索大桥上。桥底水流湍急,滔声震耳欲聋。“珠江大桥”四个红字格外耀眼。我们缓缓地往索柱上爬,气喘嘘嘘,心力交瘁。索柱顶离江面几十丈高。“绥武,这就是我们的归宿!我们跳!”我叫不出声。我纵身往江里跳去。他愣愣地站在索柱顶。“不成功便去跳珠海!”这可是他说的,这当儿他怎么又不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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