藻屑皱着眉。花名岛鲁莽地走向藻屑:
「你昨天有看到山田将兔子小屋上锁的样子,所以你应该知道开锁的方式吧?所以,你今天早上提早来学校,打开锁,将兔子杀死。你想引起山田的注意,没错吧?你为了要引起山田的注意,什么都做得出来,对吧?」
我走近他们两人。花名岛的脸因为愤怒和焦躁而涨红,相反的,藻屑却相当冷静,像在看笨蛋似的抬眼看着花名岛:
「你干嘛那么生气?」
「……我看到你就火大!」
「那就别邀我去看电影啊。」
全班一片哗然。藻屑果然不知道哪些事可以说、哪些事不能说。我正想阻止时,藻屑又开口:
「我记住你的名字了,花名岛正太。我也知道你的生日,五月二十七日,对吧?」
花名岛愕然屏息。
他嘴里嘟囔着啊……唔……之类的声音,满脸通红却说不出一句话。藻屑全然不在乎,以没有高低起伏的声音继续说道:
「山田渚喜欢花名岛正太喔。我昨天调查过了,看看班级名册上是不是有生日为五月二十七日的男孩子。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那个兔子小屋的门锁……」
藻屑,别再说了……!
她的脸上浮现胜利的笑容。
「那个数字锁的密码正是527。我想,那应该是山田渚设定的吧。你拜托山田渚帮你和其他女孩子建立情感好像不知道她对你的心意似的。但如果你原本就知道山田渚喜欢你,那么自然也就猜得出门锁的密码对吧?花名岛正太,说谎的是你。兔子小屋里面到处都是男性嫌犯的鞋印,那名男子一定浑身是血,万一闹到警察那里就糟了哦。」
「你、你这、家伙……!」
藻屑脸上露出令人厌恶的冷笑。冷笑渐渐扩大,明明是那么纤细柔弱的模样,却带着剧毒。花名岛突然紧闭上嘴。正当我以为他不甘心地咬牙切齿时,那修长的、经过棒球社锻炼的手臂挥舞了起来。
只听见一声闷响,藻屑无声的跌落。
花名岛骑在倒落地面的藻屑身上,左手抓着她的衣襟大力摇晃着。然后举起右手,紧握的拳头再度落下,二次、三次、四次……盛怒的他殴打着藻屑青白色的美丽脸庞。
映子拔尖的惨叫声响彻教室。
我无法动弹。因为屈辱、因为让我不想再踏进学校的丢脸羞耻、因为对藻屑的怒气,但更胜于这些的,是花名岛骤变的可怕。我从来不曾看过这样的花名岛……不,是一个人对他人施暴的模样。这种残忍的画面,在电影或漫画中当然常常出现,电视新闻里也常常在报道遥远国家的战乱、意外以及附近发生的杀人事件等等。但是这么近、这种方式……
牙齿发出打颤的咯咯声。
藻屑的黑色刘海晃动着,我看到她睁着大大的眼睛。
悲伤的看着空中,不知为何毫不抵抗,藻屑像是坏掉的青白色娃娃般瘫着四肢。
不知道为什么,我注意到了,
藻屑——
似乎是在等待这波风浪平息。
没有抵抗、没有躲开,她静静等待花名岛气消了、打够了,自然就会停手的那一刻。藻屑知道暴力总有结束的时候,如果结束不了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她带着这样达观——不,是绝望的想法。
我看着花名岛;不对劲的狂乱眼神,愈来愈用力挥舞的手臂,完全看不出他有任何要停手的迹象。束缚的咒语解除了。我大喊着奔向花名岛背后打算扣住他的双肩,却惊讶的发现我们之间的力气相差太多了。我知道这样阻止不了花名岛,便大叫着挤进花名岛和藻屑中间。
「住手,快住手!藻屑会死掉的!」
我抱住瘫软无力的藻屑,颤抖着回头看向花名岛。此刻的花名岛,不是坐在我隔壁位置上,那个和我很合得来花名岛正太,而是教科书上,那个有着红黑色奇异表情的金刚像。就在他举起的拳头要挥向挡在他面前的我的脑袋时,我们四目相对了,接着不可思议的,他慢慢放下了手。
「花名岛……」
我哭了起来。
花名岛缓缓举起两手,犹如女孩子般,脆弱的张开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花名岛也哭了。从低低的呜咽声,以及指缝间滴落到我脸上的咸咸液体,我知道他哭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响起,不晓得是谁去把班导找来了。他飞快地走进教室。映子滔滔不绝的对班导说着。
我边哭边开口:
「花名岛……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呜、呜……只有低低的、沉重的呜咽声传过来。
「为什么要打自己喜欢的女生?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做得出这种事情?花名岛你明明很喜欢海野藻屑的呀!为什么……?」
班导粗鲁的拉起花名岛,将他带出教室。花名岛步履蹒跚的离开了。几位女同学也赶紧扶起藻屑往保健室走去,藻屑一张开嘴,有如珍珠般的东西随即落下。映子捡了起来,是牙齿。接着,藻屑毫无血色的嘴里噗哇……流出红色鲜血,凝固的血块也自鼻子里掉了出来。
藻屑有好一会儿因意识不清而无法说话,我知道她嘴里大概破了。藻屑坐在保健室的床上,保健老师愈对她说:「会痛,不要说话。」她反而愈想说。她抬头看向我的脸:
「杀死兔子的,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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