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盐骚(116)
“杨老板,你也是个生意人,怎么做生意不讲诚信了呢?”张天禄气急败坏。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口头说一句想买,我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呢!那人家也说过想买,还比你先说呢!”
其实换了别家买去,张天禄也就算了,可既然是赵家,又是沈玉林出头办这事,他心里就十分不痛快,认为沈玉林又在和他作对,坏他的事。他咬一咬牙说:“好吧,他出多少价我也出!”
“晚啦,我已经卖给他了,人家可不是口说无凭,而是抱着白花花的现大洋来的,当场就签字画押按了手印,岂可反悔?”
从杨家出来,张天禄只觉新仇旧恨一时都涌了出来,直涌上脑门,使他一阵头晕。难怪沈玉林最近以高薪挖走了一个他的盐灶里技术最好的帮垅师父,原来是早有预谋!
他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骂道:哼,你不仁我也不义,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张天禄在家里左思右想,想了三天三夜,最后还是决定找银红来下手比较好,一来银红跟沈玉林有点旧恩怨,又能够接近他,二来到时候让她逃得远远的,别人不容易想到自己身上。
想定了,张天禄找到银红,对她说了自己的计划。许诺事成之后,给她一大笔钱,让她离开宁河镇。
银红惊恐地说:“啊,你……你怎么要这样害他?”
“我害他?他先害我的!他毁了我的儿子,断了我的后,现在又想来抢我的生意!他是存心要在这宁河镇排挤我!”
“玉林只是一个商人,他可能只是凡事先顾着自己的利益,没想这么多,不一定是存心的。”
“你这么帮他说话,还对他有感情是不是?可是他对你呢?不肯娶你也罢了,连替你赎身都不肯!他以前不肯,现在更发达了,还是不肯!那点钱对他算什么呀,他只不过是玩弄你而已,你还那么贴心贴肺地对他,傻不傻啊!”
银红沉默了,这话说到了她的心里。是啊,哪有男人真正喜欢一个女人,还愿意让这个女人去接别的客的。沈玉林只不过一直是在玩弄她,只是她不愿去面对这个现实而已。的确,以沈玉林的财力,替她赎身,找个屋子让她安顿下来,都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做到的。
张天禄继续开导她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给你的钱够你舒舒服服过下半辈子了,也不用破费赎什么身了,到时候卷点细软远走高飞,趁着还年轻嫁个男人,生个孩子,好好过几天日子。在这里耗到人老珠黄,沈玉林不管你,藏春楼又能白养着你?那时候你的日子才叫惨!”
获得自由,嫁人生子,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这时候却变得伸手可及。她有点动摇了,心想这倒是个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但是要向沈玉林下手,她不知自己做不做得出来……
张天禄察言观色,知她心动了,说道:“我也不要你马上答应,你回去想想,想好了再答复我。”
银红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答应,你就不怕我告诉他?”
“呵,口说无凭,谁信啊!他害得我儿子疯了,这么些年我不也没做什么吗?”其实,他不是不想报复,一来沈玉林为人小心,不好下手,二来他天性也是胆小犹豫的人,瞻前顾后的犹豫至今。接近银红后,他才觉得时机到了。
银红起身离去,走时两人心照不宣地望了一眼,张天禄凑上去低声道:“别让我等太久啊!”
这几年宁河盐业恢复了生产,并且更加兴旺,镇上来来往往的外地盐商和来打工的人更加多了,旅店都不够住,所以沈玉林投资天悦客栈。他本想和刘天悦联营,后来觉得自己的生意忙不过来,索性只是入股,坐收利润。
沈玉林和刘天悦因客栈的事时时打交道,交情更好了;他和银红幽会,也不再去藏春楼,而是在天悦客栈的一个房间。刘天悦一直为他保守着这个秘密。
这天,银红和沈玉林在天悦客栈幽会,试探地提出赎身的事。她想,如果他肯答应,她就不帮张天禄加害于他,还可以提醒他小心张天禄。谁知沈玉林听了,一如既往地回绝了。
第117节:盐骚(117)
银红心里有了气,说道:“你又不是出不起这点钱,非得让我天天在那里迎来送往,也不嫌你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糟蹋?!”
沈玉林嘿嘿一笑,摸着她的脸说:“我不嫌,我要是嫌你是个妓女,当初就不来找你了!”
“这么多年了,我这么真心实意地对你,难道这点愿望你都不肯替我实现吗?你对我真一点感情也没有?”
“你看你,又扯这么远,我就喜欢你是个妓女,看起来又一点不像个妓女,倒像个良家妇女,我就喜欢这种反差。你要真成了良家妇女,表里如一了,我还不喜欢了呢!”
“你就会强词夺理,那我老了怎么办?”
“老了再说呗,还早着呢,何况你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嘛,别说得那么可怜兮兮的。”
听到这样的话,银红只感到心里一片冰凉,这个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付出所有真心的男人,对她仍是一副锱铢必较的精明商人样,连嘴上哄她一句都生怕她当了真而不愿说,不仅不愿在情感上多付出一点点,也不肯在财钱上多付出一点点……
“好了好了,又生什么气,那些事情到时候再说不行吗,现在就杞人忧天干什么。好不容易在一起,开心一点嘛!什么叫欢场,欢就是要笑的嘛!”沈玉林说着过来搂她,把她摁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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