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怀里睡着了。这时候我说她:你把夹农放回去吧。你看,睡着
了。她看了看怀里的孩子说,咱房子冷,我就这样抱着吧。如果那
天那问房子里人少,可能也就不出事了,李怀珠把孩子放炕上就行
了,可是那天那间房子里挤了八九个人,炕上坐着人,没处放,她一
直抱着孩子站着。于是,过一会儿我又说她:你放回去吧,怕冷你
给他盖厚点;你这么抱着不累吗?
李怀珠就去放孩子了。
她出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但还是抱着孩子。我说她:咳,你
这个人,叫你把孩子放下去,怎么又抱回来了?
李怀珠说我还是抱着吧。
这时那秀云说话了:你怎么不放下呢,你觉得抱着舒服呀。
李怀珠说,那你替我放去吧。
那秀云:为什么叫我放去?你放去怎么啦?
李怀珠:你放去嘛,你放去嘛,你替我去放一趟嘛。
·54·
夹农
李怀珠说话的口气有点可笑的撒娇的样子,那秀云嗔怪地瞪
了她一眼,说,好,我放去,我放去。好我的姑奶奶,越伺候越蹬鼻
子_j:脸呀,一步路都不想走了。
那秀云从李怀珠的怀里接过夹农就出去了,可是不到两¨三分
钟也抱着孩子回来了。她一进门就说,好你个李怀珠,你骗我,你
这么坏呀!
她说话的口气有点怪,脸色也呈现出异常。
我觉得奇怪,问,出什么事了?
那秀云说,哎呀,丑死啦,丑死啦!
我说,什么事嘛,你说嘛。
那秀云想说又没说,瞟一眼李怀珠才说:你问她,你问她、、
我看见李怀珠的脸上有一种诡秘的笑容,就问:怀珠,到底有
什么事,你说不说?搞得神秘兮兮的f什么?
这时候其他人也都七嘴八舌地问出什么事了。李怀珠被逼不
过,说,我也不知道出什么事‘r,你自已看去,咱房子闹鬼啦!
看她还是不愿说,我就扭身出厂门。我想自己去看看吧,我就
不信闹什么鬼。我噔噔噔几步就走到『J口了,推了一下门,可是门
没有推开,像是有人用铁锨把顶t了,顶得还很紧。事情还真有点
蹊跷,我就不推了。我们房子的门板上有一个节子掉r以后露出
的椭圆形的孔,我从孔上往里看了一眼
一看就把我惊了一跳,我呀地叫_r一声跑了回来。还真足闹
鬼了:疆维柯在炕七躺着,全身赤裸,宋有义刚刚从她身上下来,正
往她身上拉被子。宋有义也是赤身裸体的。
我进了门就大骂起来:好个不要脸的豆维柯,大白天……
全屋的人都惊了,问出什么事了。我说,宋有义和豆维柯搞破
鞋啦,真不要脸……
人们都静了一下,继而嗡的一声像蛤蟆吵坑一样议论起来:
我早说过豆维柯可不是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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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边沟记事
宋有义也不是好东西……
这时站在窗前的张香淑喊起来:你们看呀,宋有义出来了!
有的人往窗前挤过去,更多的人拉开门挤着往外看:宋有义正
急急地绕过水井,走到小院外边去。有两个人大声地骂起来:流
氓!不要脸!宋有义走到第一个猪圈旁边,他似乎听见骂他的声
音1,,扭脸往这边看了一眼。
他的脸色苍白。
宋有义和豆维柯关系异常,我们早就有所觉察。女右派们搬
到猪圈以后,工作地点集中了,离其他人远了,来的少了,就宋有义
天天剑养猪场来。他一来就扎到我们的宿舍来,有一句没一句地
跟豆维柯说话。豆维柯馇猪食,他就围着锅转;豆维柯喂猪,他就
围着豆维柯管的猪圈转。有时候上着班他就把豆维柯叫走了,洗
是叫砭维柯帮他写什么材料。对于这些,我们都没当回事,因为我
们知道,豆维柯从初到夹边沟农场就靠拢组织表现积极:写思想汇
报,巴结管教干部,在管教干部跟前殷勤极了。这我们是理解的:
右派嘛,不就是想早点摘帽吗!可是不久就有这样的话传出来:宋
有义叫她都不是去场部的办公室,而是跑到没有人烟的沙窝子里
去了。一男一女跑到沙窝子里去干什么,事情不是明摆着吗!但
是谁也不敢公开地议论他们的事。宋有义是教导员,权利大,想批
?卜谁就批斗谁,谁都害怕。
但是这次不同了,所有的女右派都看见了,宋有义和豆维柯私
通.,而且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家公开地议论他们,把这事在全农
场传播歼来……
结果是风波骤起,大祸临头。
四五天后的一天傍晚,我们刚吃过饭,宋有义打发那个管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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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农
的农业队的带工队长①来通知那秀云,叫她集合全体女右派到场
部去开会。我们排着队走到场部时那个农业队的全体劳教分子已
经在第一栋办公室门前的空地上坐好了。我们全组人刚坐下,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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