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比亲生父母、以及千年前捡到自己的养父母给自己的,更为温柔的——
宛如得来不易的宝物般的幸福时光。
“妈妈。”
阿掘喃喃自语,无声地流下泪水。
“妈妈—”
她心中想着,火乃不可以死。我一个人不幸就好了,要死的应该是我,不该活了千年。为什么我还活着?明明只会害别人不幸,只会这么痛苦,只会造成别人痛苦。
她突然想到。
“……”
阿掘一语不发地握着火乃的手,一直盯着沉睡的她的脸庞。然后,手伸向她的胸口。她有一个想法,能让火乃免于死亡的方法,以及能够结束自己这个无聊且伴随着苦痛的人生的方法。
“你想要苹果吗?”
阿掘在她耳边轻声说。
自己剩下的最后一颗不死苹果,只要把它给火乃,她一定不会死吧,也许往后的日子可以和树夫一直活下去也说不定。之后的事就交给贤木,自己已经可以悄失了。
活了千年之久。
已经够了吧。虽然没有得到什么东西,已经够了吧。
模棱两可地放弃,阿掘在内心深处做出决定,说出:“把我的苹果给你——”
火乃弹了起来。
什么?
伪原火乃像装了弹簧的人偶般弹起来,抓住准备结束一切的阿掘的肩膀大叫:“不行!这是陷阱哟!”
“火乃?”
阿掘搞不懂是怎么回事。无法理解,只是任由火乃摇晃,确认火乃还活着。苹果还没转送,她却活着,这是怎么回事?阿掘看着她,火乃发出一声尖叫。
再看向站在病房黑暗中的护士。
“是啊。”
那里传来非常冷漠的声音。
她安静地站在畏怯着的火乃前方。
“真讨厌,我还想反正要结束,就让它漂亮结束的说。是啊,你也要丑陋地妨碍我是吧,不听从我的命令是吧,想污染我的完美是吧?既然如此,算了,只要再架构不同的完美就好啦。”
“沙沙沙沙。”
“小掘,快逃!”
被火乃以令人无法置信的力量推开,阿掘愣住了。
“可是那是反抗吧?是没有杂质的背叛吧?你难道无法想象忤逆创造者的人偶——会有什么下场吗?”
护士嘟哝着,她的周围空间开始融化,不对,是从她的身体里冒出像热气般的白色烟雾。融化的是护士服吗?接着,像薄膜般的东西隐藏住她的气息。
白衣天使脱下一层皮。白梦恶魔现身了。
一条长长的麻花辫、印有天使羽翼的圆领背心、长度只到大腿的短裤,手上戴着彩色手环及护腕,用形状粗犷的硬式防尘口罩遮住嘴巴。
纯白的秀发华丽舞动,女人报上她的名字。
“真笨啊,愚蠢,这个世界上有不可忤逆的存在。有不可触碰的东西,而我杀菌消毒就是其中之一。你触怒了本人是吧?那好啊——你那充满亲情、勇气、轻率、愚蠢的行为。”
她将喷雾罐举向火乃,宛如恶魔般地笑了。
“就由我来帮你杀掉、击溃、消灭、让它消失吧。”
同一时刻,贤木愚龙正处于错愕中。
他追着阿掘冲出病房,结果追丢了,贤木随意探头看看某间病房。
他觉得很奇怪,从刚来时,就觉得很奇怪。
没有声音。这间医院一片死寂,没有半点声音。
然后——
“唔。”
窗户敞开,吸入又冷又暗的空气,四面墙壁是干净的白色。在没有开灯的昏暗房间里,放置着朴素的床铺。
这是平淡无奇,极为普通的病房。
除了不经意被扔在一旁的孩童脚踝以外——
“不会吧……”
贤木大叫,走向另间病房。不会吧,不会吧。某种可怕的事正进行着,贤木无法预料的巨大恶意正在蔓延。
他过去看对面病房,没有声音,也没有味道。
老人的头颅滚落一旁。
“呜噢!”
一股寒意窜过全身,贤木抑制不住冲动地大叫。那里是共同病房,并排着三张床,床上各别放置着一颗已死亡的头颅。
这是怎么回事!
“哈、哈……”
呼吸急促。心脏剧烈跳动。贤木摇头,冲出病房大楼,走向正中央的办公室。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大家都死了,大家都死了!没有人幸存吗?他寻找生存者,却遍寻不着。
走向应该有医生、护士或医务人员的办公室。
打开大门后,贤木陷入绝望。
黑漆漆,房间一片漆黑。
全都只剩下身体的一部份,手腕、脚踝、头颅。
不需要确认。
除了自己以外,所有人都被杀了。
杀菌消毒喷出绝望。阿掘看着从外观平凡的喷雾罐里喷出的银色雾气,她打了个冷颤,却无法移动地瘫坐在病房地上,就在她准备重新站起来时——
又被火乃推了出去。
她在地上翻滚,滚向病房出口。
“火乃!”
“小掘——”
视线一瞬间与火乃交错。
“妈——”
不知这句话有没有传达到她那里。不知心意是否相连,还是连那个都断了线。
“——”火乃最后只是无声地动了动嘴,似乎想对阿掘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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