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长老婆至始至终都跟是在听一个同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连脸色也没变一下。等主任把话说完,这才丢出一句让人心寒的话来:“主任,你就莫费这个神了,我的心已经让他伤透了。就算你嘴巴说出血,我也是绝对不会跟你上医院去烧脸贴他的冷屁股的。”
主任惊奇地裂大了自己的嘴巴,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苦心费尽,等来的竟会是这样的一种结果。十多年同床共枕的夫妻了,说翻脸就翻脸,竟连半点情义都没留。真是最狠莫过妇人心啊!那一下,主任的身上连鸡皮疙瘩都起了,心里也冒出了“嗖嗖”的凉意。主任什么话也没再说,就默默地退出了乡长的厝门。
乡长老婆一直冷冰冰地站着。直到听到厝门“哐”的一响,确定主任已经离去后,这才跟个被人用刀捅漏了的“充气人”,一下子就瘫倒在疲软的沙发上,忍不住地失声痛哭起来了。
实际上,乡长老婆根本不象她自己在主任面头前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酷无情。从接到乡长挨打的电话的那一刻起,乡长老婆的心就掉进了冰窟里。一放下电话,她马上通知了两个最信得过的手下租车赶往木樨乡的卫生院去打探情况。当得知乡长已经转到县医院后,她又让那两个手下赶紧回城去疏通医生,随时随地地向自己禀报乡长的病况。可以这样子说,乡长在医院的一举一动,乡长的老婆其实都清清楚楚。她咬紧牙根硬挺着不亲自上医院去瞅乡长,只不过是面子一时还放不下。她是个不服软的人,乡长不把木樨树经销权交给她的气还没消,得知乡长是为卖木樨树而挨打后,乡长老婆的气就更是不打一处来。这种时候要她低头去主动同乡长和好,她这种脾性的人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主任垂头丧气地撞进病房来的时候,已经深坠情网的秋桂着实被吓了一大跳,可也仅仅是慌了那么一下,秋桂就马上稳下神来了。她轻轻地握住乡长的手,静静地瞅着主任,这反倒让无意间冒然闯入的主任变得不好意思了起来。进退两难的主任一面尴尬地傻站着,一时间竟连话都不会说了。
就在这时,主任腰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这刚好歪打正着地替主任解了围。主任掏出手机,嗯啊了半天后,才在病床边弓下腰,小声地说:“乡长,乡里明天有两个检查组要来。我得赶紧回去准备一下,你有什么事要交待的?”已经有点缓过了点劲的乡长想了想后说:“其它的事你多向书记请示吧。我只有一个小要求,你转告派出所所长,这回事绝对不准为我去乱抓人”。说完,乡长又虚弱地闭上了目珠。
主任朝秋桂使了个眼色,秋桂马上跟他走到门外的走廊上了。主任犹豫了一下,才咬文嚼字地对秋桂撒谎道:“秋桂啊,乡长的老婆出差到外地去了,一下子还转不回来。这几天你要多辛苦一点,乡长就拜托给你了。”秋桂当然晓得这里头到底是什么样的名堂,可她不想去点破,就跟着装傻地对主任下起了保证:“主任,你就放心走吧。照顾乡长的事包在我身里好了。”主任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来交给秋桂:“那好,乡长想吃什么你尽管去帮他买,等乡里的事一料理好,我就马上会赶来的。”说完,主任就忙匆匆地走了。
秋桂定了定神后也回病房去了。她掩上门,就两个目珠熠熠生光地向病床上的乡长走过去了……。
乡长挨打的第三天,乡里来了个神秘的女客。这个五十挨边的女客是坐小轿车来的。可车离乡政府大老远就让她支使走了。撑着小花伞、戴副大墨镜的她熟门熟路地弯进了乡政府,跟谁也没打招呼,就径自转到“九龙桂”的树下来了。
当即时已近晌午边,日头很暖。野仔正独自在“九龙桂”树下摆象棋嬉。整整两天多没见到秋桂的野仔心头一直空冒冒的,显得很是无精打采。可这女客一见到野仔,马上就来了劲头,就连藏在墨镜背后的两个目珠也跟着发光了。她有点慌急地冲上前,差点头碰头地在野仔的面前蹲下了身子。
野仔被吓了一大跳,他有点吃惊地盯住这个装束古怪的老女客,紧张得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找哪个?”
女客没说话,只有墨镜背后的两个目珠仔在死死地盯着野仔。被瞅得心里发毛的野仔连棋子都没去捡,就打算转身逃跑了。
女客见状,急忙扯住野仔,细声软气地说:“小同志,莫急嘛。阿姨有事要问你呢。能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吗?”
在乡政府,野仔是不敢得罪任何人的,更何况这老女客的装束又完全是副大领导的样子,野仔也就更不敢造次了。他马上回转身,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我叫野仔。”
“野仔?”老女客的样子有点急,连声音都发抖了“你怎么会取一个这样的名字?”
“我是我老爷(我们这里对养父的叫法)在这树下捡到的。老爷说我的命烂贱,就给我取这个名了。”
两行目珠水马上从老女客的脸上流了出来。老女客大喊了一声:“野仔!”就张大一双手想来抱野仔,吓得野仔赶紧退后了好几步。慌不递地说:“我,我要吃饭去了”。
老女客傻了一下,这才晓得原来是自己激动的样子把野仔给吓着了。她急忙控制住自己失态了的情绪,挤出笑来对野仔说道:“野仔,这顿饭你跟我上街去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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