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长愣了,秋桂傻了。不远处的野仔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响,热血就全往头顶心上冲了。他如条急疯了的野狼,飞箭般扑上前去,紧紧地抱着乡长的大腿,然后恶狠狠地朝乡长的脚后跟咬去。
“啊!”乡长惨叫一声,钻心般的疼痛让他不由自主地裂歪了嘴,他额头泌出豆大的汗珠,身子不由自主地开始了晃动。
秋桂让野仔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傻了。可也只愣了那么一下,秋桂就马上醒转了神,她扑上前,发疯般地捶打着野仔,嘴巴还不停地大骂道:“打死你!打死你!你这条猪!你这个疯子!你这个十三点!”
秋桂下手很重,一拳拳的把自己的手都打疼了。野仔被打傻了,他松开了紧咬着乡长脚后根的嘴巴,抬起头来瞅秋桂。这一瞅,野仔的心马上凉了。因为秋桂瞅他的目珠好似在喷火,那么仇视,那么愤怒,就跟要把野仔吞吃了似的。
见野仔松了口,秋桂马上伏下身,心疼地抚摸着乡长被野仔咬伤的地方,带着哭腔不停地发问道:“乡长,你疼不疼,疼不疼啊?!”
野仔的脑子再次“嗡”地一响。他不认识般地瞅着秋桂,瞅着她对乡长那由衷的疼爱举动,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猛地转过身,发疯似地逃离了木樨林……
大雪无痕
脚跟不能落地的乡长被人送到乡卫生院后,院长吓了一大跳,找了全部的医生过来会诊后,院长对陪同乡长来医院的主任说:“好险哪,脚筋差点子就被人弄断了。”
主任皱着眉头问:“到底是怎么搞的?如何会碰到脚筋上去的啊?”
院长说:“我也不晓得是怎么弄的,看样子是被人咬的。”
“被人咬的?”主任大惊失色地张大了嘴巴,差点背转气去。
院长见状慌忙掩饰:“主任,你千万莫当真,我这也是胡乱猜的。可能,也可能……”
主任是何等聪明的人,一见院长吞吞吐吐的样子,心里便晓得了八九不离十。他马上恢复常态,不动声色地说:“没事,没事,我也是随便问问的,反正乡长受伤是事实,你们想办法帮他医好就是了。”
乡长治伤的日子,“老女客”突然来了。一听乡长受伤住院的消息,“老女客”急忙赶到医院。见到“老女客”,乡长样子有点子尴尬。他艰难地从病床上抬起身子,满面的不自然:“你瞅瞅你瞅瞅,你来了,我也不能起来好好地陪你,真是不好意思的啊。”“老女客”忙说:“没关系,没关系,是我自己来得不是时候。乡长,你伤哪了?是如何弄伤的?来,让我来瞅瞅你伤得重不重?”说罢,“老女客”就摆出一副要去掀乡长被子的架势,乡长有点狼狈地缩回腿,满面绯红地说:“没事,没事,一两天就会好的。对了,我还没好好地跟你汇报一下木樨集团的筹备情况呢!”“老女客”见状,也就识相地跟着转换了话题:“办集团的事,主任已经很祥细地跟我说过了,多谢乡长白忙中做了那么多的工作。你放心吧,我的资金马上就会打过来的。”一所这话,乡长高兴得当即时就差点从床上滚落下来了。
瞅过乡长,又从主任那儿仔仔细细地询问了“木樨集团”的筹备情况之后,“老女客”就腾出脚手来陪野仔了。一碰上面,“老女客”就发现野仔有点变了,野仔身上已经没了那种见人就缩头缩脑的“奴才相”,瞅人的目光里始终带着一股警觉、倔犟的异光,跟他说话,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老女客”最初见到野仔这副样子还是高兴的,觉得野仔开始变成个有自尊的“人”了。可一路接近下来,心里头就慢慢地有了一种“烧脸贴冷屁股”的感觉。她为野仔买吃的,送到野仔屋子里,野仔连瞅都懒得去瞅,她叫野仔跟她上街去买新衣裳,磨破了嘴巴皮,野仔连腿也不挪一下。坐在野仔现在住的“高档”房间里,两人老半天也搭不上半句话,无论“老女客”如何和颜悦色、细声软气,闷坐着的野仔从头到尾都垂着头,一副极不耐烦的样子。“老女客”有点受不了,就去问整天照料野仔生活的秋桂,当她一问起野仔这段日子有何不顺心的事时,秋桂的面上马上飞起了不自然的红飞。她在吞吞吐吐地连说了好几句:“我不晓得,我不晓得。”之后,就推说有事慌急急地走了。疑心疑惑的“老女客”不死心,又去问“精明强干”的主任,谁料主任也是一副遮遮掩掩欲言又止的模样,弄得疑心疑惑的“老女客”直到转去时,还是满头的雾水。
野仔的确是变了,自从那晚从本樨林回家后,他跟谁也不再多说一句话。尤其是对秋桂,即使面对面相碰,野仔也总是扭头就走。那晚的经历,让野仔寒透了心,原先的秋桂,好象已经在野仔的心里彻底地死了。可每到晚上,不论秋桂加没加班,无论打字室的灯光是暗是明,野仔却又总会一个人悄悄地来到“九龙桂”的树下,静静地坐下,默默地望着打字室的窗口出神。在野仔的心目中,打字室的灯光永远是亮的,那儿永远都亮着一盏永不熄灭的心灯!
日子如水般流走,眨眼间几个月就过去了。这期间,“老女客”又来了好几趟。她的资金已开始拨入,加工厂的厂房也热火朝天地开始了兴建。木樨乡上上下下欢欣鼓舞,到处都洋溢着一股要走“大运”的喜气。唯有野仔,却总和“老女客”不得沾心,总爱一个人孤独地发呆,总爱一个人在晚里坐到“九龙桂”树下,目不转睛地盯着打字室的窗口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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