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辉扮演男主角,身材相当地性感。曾经读过一册八卦新闻,说欧美的很多妇人看了《情人》的电影之后,纷纷要求丈夫做整臀手术,整成梁家辉式的。
选梁家辉来演中国情人真是绝了。他和梁朝伟都是性感的男人,梁朝伟却是偏重灵的一面,梁家辉更偏重肉的一面。《花样年华》中那种发乎情止乎礼的男人,梁家辉是没法去演的。他的那双手,修长,有些青筋暴出;眼睛很小,不大直接流露感情;嘴巴很扁,仿佛从来不说话。是一座内敛的火山,是一列直奔欲望而去的火车。当他的那只手慢慢地在车座上游动的时候,一切都像劫数一样不可避免地发生。
只有他才能演出那种既沉默又疯狂、既性感又忧伤的味道。
却不知道梁家辉演的中国情人李云泰是不是杜拉斯记忆中的那个李云泰?
也许又是一次误读。
玛格丽特,在法语里是"雏菊"的意思。法国文坛上有两朵著名的"雏菊",一朵是杜拉斯,一朵是尤瑟纳尔。尤瑟纳尔是天生的作家命,出身显贵,从不为柴米而担忧。贵族老爹文化修养很高,带她游历欧洲。她一生博览群书,8岁即阅读拉辛和亚里斯托芬,10岁习拉丁文,12岁学会希腊文。当杜拉斯在越南做中国男人的小情人时,她已经几乎读完了所有的名著。无论是托尔斯泰,还是紫式部。按照中国人的说法,她读了万卷书,行了万里路。她少女时代的写作就受到泰戈尔的赞赏。晚年绿袍加身,成为几百年来法兰西学院第一个女院士,法兰西学院为其典礼致辞曰,"但愿我们三百五十年来选出的男人全都具有您这样一位妇女的广博的才华"。
尤瑟纳尔的底子是奢华和古典,她贵不可言,有王者气象。而杜拉斯是一朵废墟里长出的绝望的罂粟花,贫穷,罪恶,羞耻,绝望,是她童年的底子。她的人生是饮鸩止渴的一生。就像她的文字里说的,靠饮绝望的毒汁生活。她的爱情汪洋恣肆,为所欲为,如泛滥时候的浑浊而又汤汤的湄公河。
爱情和写作都是一种宿命。杜拉斯曾说: "我要不是个作家,便会是个妓女。"
1914年玛格丽特·多纳迪厄生于交趾支那(现为越南南部)嘉定市。她父亲是数学教师,母亲是当地小学的教师。她有两个哥哥。他们是法国的穷人,是殖民地的穷人。7岁的时候,她父亲就去世了。
热带的花盛开得早,凋零得也格外地快。
热带的女孩子十四五岁就醇美如妇人,二十岁出头却早早地萎谢了。
燥热而潮湿的气候,贫穷而羞耻的生活,杜拉斯是一朵盛开过早的雏菊。
一切的孽缘都从湄公河上的那只渡船上开始。
就像中国传说中的白蛇和许仙的故事一样。
但是他们却没有举案齐眉地做过烟火夫妻。
15岁,穷而美。她在越南西贡一所白人女子学校读书。
穿一双从母亲那里偷来的金边高跟鞋,一条旧裙子,头上很风骚地戴一顶宽檐帽,扎两个麻花辫。擦了母亲的劣质口红。
没有幸福,幸福是一个多么奢华的字眼。她只要快乐,而且要自己得到快乐。
渡船上,还有一辆黑色大轿车。轿车里的年轻人是来自中国抚顺的富商的儿子。
他后来告诉她说,他的名字叫李云泰。
多美的一个名字。
他每天接她,到他的别墅里去。西贡到处都是他家的房产。
我要求他再来一次,再来再来。和我再来。他那样做了。实际上那是要死掉的。
他对我说,他一生都会记得这个下午,尽管那时我会忘记他的面容,他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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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杜拉斯:有种爱至死方休(2)
吻在身体上,催人泪下。也许有人说那是慰藉。我变老了。我突然发现我变老了。
很多年后,杜拉斯在自传性的《情人》里这样写道。
抵死缠绵,除此之外还能做什么呢?
百叶窗外面是来来往往的中国人,说着一种费解的语言。嘀嘀咕咕,像咒语,一段没有出路的爱情。
吊扇绝望地挥动着扇叶。
两个没有出路的人。
他注定是要娶一个中国妻子,他注定离了他父亲的钱什么也不是。
她注定要回到法国,她注定要成为作家。她注定要在绝望的毒汁中度过一生。
既然有了悲凉做底,什么都无所畏惧。
纵欲吧,像明天就是末日一样。
欢爱吧,像明天就要离弃一样。
一个夏天,在他人便是一生。怎能不老?
她丢尽了白人的脸,做了一个黄种人的情人。虽然他有钱。她的两个哥哥和母亲一边吃中国情人的大餐,一边鄙夷黄种人。她的母亲骂她是小娼妇,可是她不在乎,她很快乐。
后来,1943年她第一次用玛格丽特·杜拉斯的笔名发表小说,书名就叫《无耻之徒》。对于一个无力得到幸福的人来说,寻求快乐也许是无罪的。
中国情人为他们一家买了回法国的船票。他的黑色轿车停在路灯杆的后面,她知道他凝望着她,撕心裂肺。
这一去,就是万重山,千重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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