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郎进城时,天光已亮,见潘府门前的御林军早撤了。寇准出主意叫搜府是假,实则是为了把潘仁美吓跑,好叫六郎杀了他。等到寇准得知六郎已盯住潘洪,就叫呼延丕显收兵,他自己也回府歇息去了。
杨六郎绕过潘府,直奔午朝门。这时,天子升殿,文武上朝参王拜驾已毕,杨六郎到金殿跪下磕头:“臣请罪!”天子赵光义不明白怎么回事:“杨爱卿,你有何罪?”“万岁,臣为替父亲和七弟报仇,杀了潘仁美、潘龙、潘虎、潘昭、潘祥,前来请罪。”皇上听完,先是脑袋“嗡”一下子,又一想:不能吧,太师出朝三天了。“杨爱卿,你胡说些什么?太师已充军发配出京了。”“太师欺骗圣上,未去温州,他躲在府中,叫我杀死在黑松林了。”太宗不信,派人一看,果然不假,还多了一具敏希木的尸体。
这时,老潘家也派人到金殿报丧。赵光义这下可火了。心想:为救老丈人,我费多大心血?今天倒叫你杀了。潘美人能答应吗?“杨景,你胆子太大了。太师已经免去死罪,你敢抗旨不遵?杀死潘家好几口,你这是要反呀。来人,把杨景推出午门以外,不用等午时三刻,现在就杀!”寇准看着八王,八王这才知道六郎杀人的事。赵德芳见皇上气得那个样,一时不知该怎么好了。寇准一看八王不吱声,他抢着说话了:“万岁,刀下留人!”皇上正拟旨意,听寇准奏本,气不打一处来。心想:寇准呀,这准又是你的主意。你敢替他保本,我就抓个茬儿宰你。“寇准,你是不是给杨景讲情?”“万岁,我不是来讲情,六郎该死,不过,杀他倒便宜他了,应该千刀万刷!”皇上一听:这还差不多,寇准也会顺着我说话了。八王在旁边这个气呀:你还火上添油呢!皇上说:“寇准,你有什么话说?”“我说您对六郎处置得太轻了,应该剥皮刺眼!”“哪有那个罪呀!”“谁让他杀了国丈和国舅?”皇上一听,不是味儿:“寇准,你把话说明白。是因为杀我皇亲,我才斩他吗?”“咋不是?”“杨景目无国法王章,随便杀人,别说杀死太师、国舅,就是杀死庶民百姓,也应该处斩!”“不对,杀老百姓他就没罪了。”“你的意思是说朕不公平、向着国丈?”“万岁,六郎为人谁不知道?老实忠厚,忠心报国。这么好的人,为什么非要杀潘仁美呢?”“为给他七弟报仇呗!因为杀死七郎,我已罚潘洪充军发配。罚了不打,打了不罚。既已充军发配,就不该追杀。”“太师应该什么时候出京?”“三天前。”“为什么潘仁美死在黑松林?”“朕不知。”“您叫他充军发配,他不走,这算不算他抗旨不遵、欺君罔上?”皇上一想:也对!“寇准,潘仁美没走,你怎么知道?”“潘仁美在死囚牢花钱买了五个犯人,替他充军发配。回府后他又勾通北国,有意造反。耶律文、敏希木两个奸细奉大辽国肖太后之命,叫他们找潘仁美策划合兵取边关、攻泞梁,还赠给太师两匹好马。这还不算,太师又派耶律文到我天官府行刺。要不是杨排风搭救,我早死了。因耶律文被获遭擒,没回府,潘仁美明知此事已露马脚,才带他儿子畏罪潜逃,意欲投奔北国。多亏六郎在黑松林劫杀了老贼,大宋黎民百姓才少受一场刀兵之苦。依臣之见,杨六郎不但没罪,还有功呢!”
这番话,把皇上、八王、文武群臣都说愣了:寇天宫,舌箭唇枪,真厉害呀!皇上赵光义说:“你说潘仁美勾串北国,有何为证?”“这有供词,是耶律文写的。”说完,从袖筒中拿出供词,递给皇上。皇上看完还不信,派人把耶律文带上金殿。龙楼御审,和寇准说的一模一样。又叫耶律文到黑松林认敏希木的尸体,证明潘仁美确实勾串北因。还找大管家刘霸对证了买死囚犯、替太师充军的事。赃证俱在,不容抵赖,皇上才没词了。寇准说:“万岁,杨六郎杀不得。他立下了大功,为国除了奸、为民除了害。”八王也说:“万岁,上次饶了潘洪,便宜他了。这回他又投敌叛国,死有余辜!”这时,佘太君也赶到金殿。皇上一看,杀不成了:文武百官都向着杨家,杨家有理呀!我若一意孤行,违背民意,冷了文武百宫的心可了不得。潘仁美已经死了,杀了六郎他也活不了!急忙传旨:“把六郎推上来!”六郎跪在金殿,太宗说:“杨景,你杀了潘仁美,有情可原,不该把潘龙、潘虎、潘昭、潘祥都杀了。朕若叫你抵偿对命,又对不起死去的老令公。我将你充军发配温州,去服苦役,十年役满,方可回京,立即动身吧!”“谢主龙恩。”六郎满意了:只要报了仇,死我都认可,八王不乐意:我妹丈服苦役十年,我御妹怎么办?有心保本,不行,好几条人命呢!先去吧,等过三过五再说。
六郎下金殿,换上罪衣罪裙,由两名解差就要押送出京。太君对解差说:“求你二位拐个弯,从天波府门前走,我好给六郎带点银子和衣服。”“行,行。”太君先行一步回府去了。
六郎来到杨府门前,柴郡主领儿子宗保、宗勉早已等候着了。柴郡主哭得跟泪人一样:“郡马,此去温州,山高路远,须当心冷暖,饮食起居,要多多保重啊!”柴郡主一席话,说的六郎心酸了:“郡主,我自会料理自己,请你放心。只是老娘桑榆晚景、风烛残年,我又远离故里,凡事你多分神,替我在母亲面前多尽孝。”又嘱咐八姐、九妹一席衷肠话,带上东西含泪出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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