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怕不怕死啊?’,大孙子,你猜他们怎么说?”
“怎么说的啊?奶奶!”
“哼,”爷爷又插了话:“哼哼,国军的小兵说:”死?死了就当娘没养!
‘。八路叫我们老乡,来了就帮扫院子,挑水,晚上跟我们睡在一铺炕上。新六
军来了,不给扫院子,也不帮挑水,他们叫我大哥,收你奶奶大嫂,看到咱家有
猪有鸡,就要买,每次总是多给钱,从来不少给,说老百姓不容易。他们做鸡跟
咱们吃法不一样,他们杀鸡不退毛整个把皮扒下去。晚上,他们不上炕睡,把行
李铺在地上睡。他们吃饭的时候,就叫你爷爷我也跟他们一起吃,爷爷我倒是挺
愿意和国军说话的,人家国军是正牌军,而八路,是造反的。可是,爷爷我不会
喝酒,喝一口脸就通红通红的,后来,国军喝酒,我就喝茶,嘿嘿。“
“是啊,”奶奶叹息道:“大孙子,说起国军,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有一天,
你爷爷正跟国军在外屋吃饭,你爸爸和你三叔溜进他们的屋子里,看到炕上放着
一杆枪,你爸爸和你三叔就摆弄起来,你三叔骑到了枪杆子上,你爸爸不知怎么
搞的把枪给勾响啦,就听‘叭’的一声满屋子里的人全都跑了过去,进屋一瞧,
我的天,屋子里净是烟,你三叔还呆呆的坐在枪杆上,你爸爸吓哭了。当官的楞
了半天也没说出一话来,不一会,从各个地方来了不少当官的和当兵的,都打听
出了什么事。军官说‘没什么事,枪走火啦!’。过后,他跟我说‘大嫂哇,看
得出来你是个善心人,你的孩子才有这个福气,我也是借了你的光,你要知道啊,
如果你孩子有个三长二短,长官就得把我毙了。’”
“国军,”看得出来,爷爷和奶奶,对国军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尤其是爷
爷:“大孙子,国军队伍里有一个小孩子,也就十四五岁吧,是营长的勤务兵。
说是伺候营长的,我看啊,倒是营长伺候他。那孩子兵爱尿炕,每天早上起来,
营长都要给他洗尿湿的被单。那一年,你奶奶出外做买卖时,总是背着一个钱搭
子,那个小兵崽子,就相中了你奶奶的钱搭,非得要买,最后,到底让他给熊去
了。他背着钱搭,也要跟你奶奶去城里做买卖,他说,从云南跑到关外,还一次
也没去过城里呢,他非常想看看,关外的城里是什么样的,有没有云南的城里好
玩。那时,城里是八路的,你奶奶说‘小孩,你要去,到了城里,我就告诉八路,
你是新六军’,他知道你奶奶是在逗他玩:”那行啊,大娘,八路准能给你奖励。
‘,嘿嘿,他真的就跟着你奶奶去了趟城里。“
“奶奶,”我问奶奶道:“奶奶,你没把他交给八路啊?”
“哎呀,”奶奶认真地答道:“奶奶可不想干这损事,国军和八路打,谁愿
意赢谁就赢,跟咱老百姓,有什么关系,无论谁来了,到咱家里,都是客,咱都
满热情地招待。大孙子,这小兵崽子还有热闹事呐!”
“啥热闹事呐!”
“大孙子,爷爷告诉你,有一天啊,半夜的时候,外面不知哪里有响动,当
兵的全都出去警戒,那个小崽子睡得很死,再说,他也不能打仗,大家伙就谁也
没有叫醒他。等他自己醒过来,看到屋子里一个当兵的也没有啦,就问爷爷:大
伯,营长呐,部队呐,他们都跑哪去了。爷爷就故意吓唬他:”刚才八路来啦,
他们都跑了‘小兵崽子一声,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你奶奶在旁边说道:“哎呀,
你吓唬他干啥,看把他吓得,’你奶奶就告诉他:”你们营长带着兵都在外面呢
‘。他穿上衣服跑出去一看,确实都在院子里,个个端枪站着,这回,心里有底
了,进了屋,往地铺上一倒,又呼呼地睡上了。“
“奶奶,”我追问道:“八路来了么?”
“来了,”奶奶盛了一碗热汤,继续说道:“那天啊,真的就打了起来,从
中午一直打到半夜。八路军往堡子里打,新六军怕伤了老百姓,当官的下令不许
还击,全都拎着枪往堡子外面拼命地跑,边跑边冲着八路军喊:”你过来,有种
的你过来:‘八路军就在后面撵,出了堡子,八路军全都让他们给打死啦,新六
军的兵骂八路军太不像话,为什么要在堡子里打仗,去伤无关的老百姓。解放后,
镇政府在那个地方,给那些被国军打死的八路军,立了块碑,还圈起一个大院套,
修得像个庙,就是三台子那,坐通勤火车就能看到。那场仗,新六军也死了不少
人,当官的张罗着买棺材埋他们,国军真是有钱啊,净买好棺材,那木头才厚实
呐。有受重伤的看看不行了,就放在院子里等着慢慢死去,轻伤的放在屋子里。
伤兵痛得叫爹喊娘的,听了真让人难受,谁家没有儿女,要是看到自己的儿女打
成这个样子,谁能受得了。有的伤兵喊着向我要水喝,可是,当官的不让我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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