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我摇摇头。
“这叫平台!这个呢?”奶奶屄又摸摸我的上衣兜。
“不知道!”我再次摇摇头。
“这叫上仓!”奶奶屄突然摸出我的上衣兜里有钞票,顿时,眼前一亮,惊呼起来:“啊,上仓有货!”奶奶屄隔着衣服用手指轻轻地摸了摸我的钞票,然后说道:“啊,哥们,你信不信,我已经摸出来你的上仓,啊,不,你不懂这些,也就是你的上衣口兜里有多少钱啦!”
“什么?”我一脸狐疑地瞪着眼睛,表示怀疑:“真的么?”
“哥们,你不信?”
“不信!”
“哈哈哈,来吧,哥们把你的老本念叼念叼吧!”
我紧紧地护住上衣口兜。
“别害怕,我不会抢你钱的。哥们,你听着,你兜里有二张一元的,五张两角的,可能还有三四张一角的,对不对!”
“厉害,厉害,你这个家伙实在是他妈的太厉害啦!”我禁不住惊叫起来,奶奶屄果然比较准确地猜中我上衣兜里的钱数,那都是都木老师平时给我的零用钱,我一点一点地将其积攒起来。
“嗨,这算什么啊!”奶奶屄不以为然地说道:“你啊,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太嫩啦。难道你没听说过,从我们桃源路这块地方混出来的人,哪有不会掏兜的呀!”
我没有作声,默默地望着奶奶屄,心里想:这条破烂不堪、臭气熏天、盛产小偷的街区竟然有一个如此动听的名字——桃源路!一个无业游民、社会渣滓的世外桃源。
“除了叫桃源路,我们这里还叫窑子街,解放前的窑子主要都集中在这一带,我家现在住的房子就是窑子房,一小间一小间地隔开。”
“妓院?在那么肮脏的地方开妓院,谁去啊?”我问道。
“这里都是下等的窑子,主要都是面向穷人的,你要是有钱可以去日本人开的高档一些的窑子啊!”
“你这是听谁说的啊?”
“我爸爸啊,我爸爸伪满的时候是这一片的警察,可是现在,唉,别提啦。
……哥们,你挺有钱呢!”奶奶屄很是羡慕地说道:“放学后,咱们下馆子去吧,去国营食堂吃馅饼,怎么样?行不行啊?”
我很不情愿的点点头,尽管心里不太愿意,还是非常勉强地答应请奶奶屄吃馅饼。都木老师给我的钱,我自己一分也没有舍得花掉,而今天,却要用来请奶奶屄这个令我厌恶的家伙吃馅饼。眼下,我不能得罪他,为了都木老师、为了林红,我只能如此。
放学后,我与奶奶屄偷偷地钻进一家饭店,望着餐桌上的香肠、花生米、嫩黄瓜,奶奶屄兴奋起来:“哥们,会喝酒不?”
“还可以,能喝几杯!”
“是吗,你喝过酒吗?”
“当然喝过!”
“哈哈,好,来,再次握握手!我也非常喜欢喝酒啊!”奶奶屄伸出他的脏手。
“哥们!”我握着奶奶屄的手说道:“今天这顿饭,就算我对你正式的赔礼道歉吧!”
“哪的话啊,以后谁也不许再提那件事,咱们已经是朋友啦!”奶奶屄不耐烦的挥挥手,随即从裤兜掏出一盒大前门牌香烟,他首先递给我一支:“来,哥们,先抽一支!”说完,奶奶屄帮助我将香烟点燃,我试探着吸上一口,立刻被灼人的烟气呛得剧烈地咳嗽起来。
“哈哈哈,不行吧,抽烟你还嫩点,慢慢学吧!”
这顿酒饭,奶奶屄吃得格外开心,我如此的慷慨大方,令奶奶屄十分满意,对我倍加佩服。我从此再也不畏惧他,厮混到最后,位置发生了可笑的调换,我可以任意斥责奶奶屄、役使奶奶屄,甚至可以毫无顾岂地破口大骂:“奶奶屄,我操你妈!”而奶奶屄呢,为了能够得到我的钞票,只好忍气吞声,有时实在忍受不下去,便一肚子怨气地嘟囔道:“我的好哥们,你这是干啥呢,还分不分大小王啦。”
“当然要分大小王啦,现在,我是大王!你就甘心情愿地做我的小王吧!”
“好好好,操,我做小王,我做小王,我听你的,我听你的!……”
他时常把作业本往我的书桌上一丢:“帮哥们写写!”
考试的时候,他把我的同桌赶走,坐到我的身旁抄袭我的答案,有时干脆让我给他写答卷:“这玩意写起来太累人了,我的手都写疼啦,你帮我答吧,我先谢谢你啦!”
“你总是说谢我,谢我,尽玩嘴,别总嘴上说谢啊,没有实际行动,想谢我就来点实在的吧!”
“操,哥们,”奶奶屄非常大方地说道:“别忙啊,等我有钱的时候,一定好好地请你吃饭店!”
……
(二十四)
奶奶屄并不是永远都是身无分文的,他有许多搞钱的鬼点子:向怯懦的同学生硬地索要钱财;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堆废铜烂铁转卖给拾荒的老头;徘徊在商场里,看准机会顺手牵羊;奶奶屄还有一个特别值得一提的生财之道——赌博。
奶奶屄的手指即粗且短,做起活计来十分笨拙,然而,如果他的手里是五十四张扑克牌,那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他粗短的手指快速地、极其娴熟地翻弄着扑克牌,直看得你眼花缭乱。旋即,奶奶屄将码好的扑克牌往桌面上一放:“抓吧!”嘿嘿,你就抓吧,任何一张象样的好牌也不会抓到你手上,再看看他的手里,清一色全是大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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