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众人一听,呼地站起身来,纷纷寻找自己的鞋子,而两位伟大
的历史学家:二叔和三叔立刻停止了激烈的争吵,兴奋不已地跑出屋子:“哥!”
“妈妈,”我一头扑到妈妈凉气袭人的胸怀里,妈妈则激动不已地抚摸着我
的小脑袋瓜,突然,她蹲下身来,凉冰冰的面庞紧紧地贴到我的脸蛋上:“大儿
子,想没想妈妈啊?”
“想,”我幸福地依在妈妈的怀里:“妈妈,我好想你!”
“哦哟,”妈妈重重地亲了我一下,然后,美滋滋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鞭炮
:“大儿子,你看,这是什么?”
“鞭炮,妈妈,太好了,快给我!”
“大儿子,妈妈知道你最喜欢放鞭炮,一下火车,妈妈就给你买了一包,呶,”
“谢谢妈妈,”我接过鞭炮,啪地亲了妈妈一口,然后,嗖地飞到屋外。
“爹,”爸爸紧紧地握着爷爷的枯手:“爹,你又犯病了!爹,你瘦多了!”
“唉,”爷爷有气无力地唉息道:“大子小,你爹活不了几天喽,这个年能
不能过去,都是个问题啊!”
“爹,别说那些伤心话,爹,你看!”爸爸拉开沉重的旅行袋,掏出一块硬
梆梆的东西,爸爸轻轻地剥开牛皮纸:“爹,你看,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牛肉,是
单位分的,我特意给你带回来了!”
“唉,大小子,你爹现在什么也吃不下去喽!”
“爹,”放下牛肉,爸爸继续掏弄着旅行袋:“爹,这是白糖,这是茶叶,
还有,这是罐头,这,”
“嗨,”爷爷皱着眉头摆了摆手:“大小子,都拿一边去吧,你爹现在什么
也吃不了喽!”
“叭——,”我点燃一枚鞭炮,嗖地抛向毫无防备的大黄狗,叭——,汪—
—,大黄狗惊赅地狂吠一声,头也不回地逃出院子,我正欲追赶,大黑猪哼哼叽
叽地迎面走来,望着他那可笑的憨态,我突然想张嘎的故事,于是,我走到大黑
猪的身后,轻轻地拽住它那短小的尾巴。
哽——,大黑猪不耐烦地扭了扭又肥又圆的大屁股,同时,加快了步伐,企
图摆脱开我的纠缠,我哪里肯依,手脚并用,将大黑猪赶到墙角处,然后,我蹲
下身来,非常友好地抓挠起大黑猪的黑毛来。
哽——,大黑猪渐渐地感觉到被人抓痒是件很舒服的事情,它不再躲避我,
默默地站立着,享受着我的抓挠,我手掌移动到它的腹下,更加卖力地抓挠起来。
咕咚——,大黑猪索性翻身倒地,腹部高高隆起,任由我肆意抓挠,同时,
非常幸福地哼哼着:哽——,哽——,哽——,我一边继续给大黑猪抓痒,一边
偷偷地将鞭炮绑系在大黑猪的尾巴上,大黑猪毫无察觉,闭着眼睛不停地哼哼着,
我暗暗发笑,哧啦一声,悄悄地划燃了火柴杆。
叭——,叭——,叭——,叭——,……
成串的鞭炮,在大黑猪的屁股后面,叭——,叭——地爆响起来,串起浓浓
烟雾,大黑猪被这爆豆般的炸裂声搞得晕头转向,呼地站起身来,不分东西,也
不辨南北,拖着噼叭作响的鞭炮,满院子横冲直撞。
“哈,哈,哈,”
“这小子!”
“这个淘气包,都淘出花花来啦!”
“……”
“嗯,”望着惊慌失措地狂奔乱跑的大黑猪,爸爸叉着双手,对几位叔叔说
道:“这家伙可真肥啊,我看它也长到时候啦,该杀了,嘿嘿,今年的春节,可
有肉吃喽!明天,把杀猪匠卢清海找来,让他帮咱们把猪杀喽!”
“不行,”老叔摇摇头:“哥,上面有了新规定,无论是生产队的猪,还是
社员家里的猪,都得卖给采购站,没有上面的批准,社员是不能擅自杀猪的,否
则,严厉处罚!”
“哼,”三叔骂骂咧咧地说道:“净他妈的扯蛋,社员好不容易养肥的猪,
卖给采购站,给的那几个钱,还不够成本呐,上面真是想着法子欺侮咱老百姓啊!”
“嗯,”二叔嘀咕道:“现在是困难时期,一切紧俏商品,都是国家统购统
销的,猪肉更缺,当然得由国家统一收购喽!”
“哼,”爸爸坚持道:“绝对不能卖给采购站,咱爹养的这头猪,我可知道,
都是他天天打猪草,一点一点喂起来的,上面不让杀,咱们就偷偷地杀,老三,
你去找卢清海!”
“哥,”三叔去了一会,又转回院子里,对爸爸说道:“卢清海,他不敢来,
怕被处分!”
“哼,”爸爸闻言,大手一挥:“他不敢杀,那,咱们自己杀!”
“大小子,”看到爸爸领着几个弟弟,屋里屋外,又是磨刀、又是洗盆、又
是找绳地忙碌着,躺在土炕上的爷爷告诫道:“大小子,官家不让杀,你就别杀
了,免得惹出乱子来啊!”
“爹,没事,”爸爸一边磨刀一边说道:“你放心吧,我们已经研究好了,
后半夜的时候,才动手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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