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敖快意恩仇录_李敖【完结】(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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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产获取暴利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他们逃税,而是政府课不到他们的税,因为他们买到

  土地以后根本就不卖,所以土地增值税也就无从课起,“涨价归公”也就徒呼负负!土蛋蔡

  万霖已经阔到不卖房子只租房子了,孙中山想得到吗?多可怜呀,会做梦的革命家!做了半

  天梦,加雨的,打倒加水的。孙中山被蔡万霖打倒,我却打倒过蔡万霖,只是小规模的一次

  而已。而在颠覆三民主义上,他和我却有志一同。虽然各搞各的,却正巧殊途同归,亦足发

  噱也。

  一九六一年六月一日,共产党出身的谢然之接任国民党第四组主任。在他接任后五个

  月,同年十一月一日,我在《文星》发表《老年人和棒子》,从此兴风作浪,使国民党怒形

  于色、谢然之喜上眉梢。国民党怒的是,李敖从文化思想上挖它的老根;谢然之喜的是,又

  有一票封杀的大买卖可做矣。在谢然之的带头媒孽下,《文星》处境日渐恶化。拖到一九六

  五年十一月,正好发生了谢然之与余纪忠公开冲突事件,余纪忠在十一月二十九日的《征信

  新闻报》(《中国时报》前身)上,以社论《党纪国法不容诬陷忠良-请谢然之交出证据

  来!》为题,质问这个国民党“败类”,我索性“趁火打劫”,一方面请萧孟能去找余纪

  忠,取得联合作战共识;一方面以《我们对“国法党限”的严正表示》一文,用矛盾战法,

  引蒋介石言论以讽谢然之。十二月四日,《中央日报》登出《中央四组与征信新闻报双方表

  示误会冰释》。后来余纪忠向萧盂能抱怨,说你们出手这么重,可不太好。同时十二月三日

  的《公论报》上以短论评论,说:“有兄弟两人,因细故误会,偶尔失和。做邻居的人,应

  该善意规劝,使他们重修;日好。绝不可以大唱‘反调,,推波助澜。”我看了一笑,心里

  想:一点也没错啊,他们是“兄弟”,我们是外人,说得可真好!我写《我们对“国法党

  限”的严正表示》一文,表面上,是抨击国民党中央党部第四组主任谢然之的作风,事实

  上,只是。、为例,,以概其余,隐指国民党总裁言行不一,未按宪法规定,把党部自司法

  界和军队中撤出。这篇文章构成了《文星》被消灭的最后条件,杀身之祸也就立竿见影了。

  杀身之祸是那年十二月问筹印《文星》第九十九期时发生的。第九十九期预定一九六六年一

  月一日出版,可是十二月十五日,警务处转下警总(54)训唤字第八七0六号代电查禁《文

  星》第九十八期;二十五日,又发生了情况,台北市警察局五分局(中山分局前身)的警员

  直扑中山北路一段六十六号清水商行印刷工厂,收扣了部分稿件。二十七日,由市长高玉树

  出面做狗腿,下达了停刊一年的命令。一年以后,谢然之主持的第四组秘密行文给萧同兹,

  不准复刊,《文星》杂志从此便进入历史了。在澳洲的居浩然看了我这篇杀身之作后,写信

  来,责怪这篇文章好像在“清君侧”,其实仔细看去,并非如此。

  君之侧固然是无耻小人,君之本身,亦反证出“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因果责任。蒋介

  石的左右在为他朗读这篇文章后,立刻气得下手令:“该书店应即迅速设法予以封闭。”可

  见伤到要害,蒋介石本人都感觉出来。当然,在那种“冰河期”中,写这类文章是无法畅所

  欲言的,只能欲说还休的点到为止。正因为这篇文章有这种缺点,所以在多年以后,它正好

  用来彰显出当年文禁文网是何等威风,而我们在那种威风下敢持虎须的勇气,是今天“不知

  稼稿之难”的青年人所不能想象的。

  虽然国民党即时查禁了《文星》第九十八期,禁止这篇文章流传,但是海外报刊上,却

  颇多转载。后来我又写了一篇《我们对“言论立场”的严正表示》,寄到海外,其中掀了谢

  然之不少底。这两篇文章在中国言论自由史上,都有它一定的地位,自不待言。谢然之权倾

  一时之际,住在天母三路三十五街五号,看中了下女,奸之成孕,被太太发觉,怒将孕妇赶

  出家门。后来太太一想,自己既然不能生,何不收个儿子?于是遍寻下女,找了两三个月才

  找到。不料下女拿乔,敲了两万元(近四十年前的两万元),才把儿子交出。谢然之的无

  行,此为一端。但无行没关系,他仍深得另一无行者蒋经国的欢心,后来自第四组主任荣升

  中央党部副秘书长,再外放为驻萨尔瓦多“大使”。这一外放,放出了麻烦。-“大使”卸

  任后,他对蒋家王朝已无信心,乃抗命不归,见风转舵,投奔美国。蒋经国气得要命,但对

  小人之叛,毫无法子。

  一九八一年,许荣淑《深耕》杂志第八期刊出谢然之在美不归的事。谢然之居然老脸皮

  厚,写信来更正。说他只是“来美疗疾。……大节所在,义无反顾。……鄙人因病滞外,纯

  系健康问题”云云。《深耕》主编林世惺问我怎么处理,我说信可以刊出,但是注明除非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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