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带着点兴奋和喜悦,照在大德兴茶票庄的招牌上。
二掌柜站在柜台内,一边用鸡毛掸子掸着柜台,一边紧张地朝门外望。门外人来人往,他没发现每天拿金元宝换银子的那帮小混混,不禁暗暗有点失望。
李德龄走过来道:“时间差不多了,那帮人还没来?”
二掌柜点头,李德龄松了一口气:“那也好,也许我和东家都想得太多了!”
二掌柜有点不安道:“但愿如此。”
李德龄点点头,刚要走,突听二掌柜惊呼一声,李德龄下意识地朝门外看一眼,目光一下直了。
远远地只见那个小混混带着更多的人,而且是每四人合抱一个东西源源不断走了进来。
二掌柜不禁叫出声来:“大掌柜,你看,他们又来了……”
李德龄也一阵紧张,但立刻道:“别出声!快去禀告东家!”
二掌柜飞一样跑进后院。
这边小混混已经“咚”一声将银冬瓜放在柜台上,同时揭去包裹它的破布。
李德龄的眼睛一下瞪大了:“这……这是什么?”
打头的小混混斜着眼睛道:“银冬瓜,没见过吧?要是没见过,就好好看看!”
李德龄还没反应过来,却见又有四个小混混模样的人抬着一个银冬瓜进来。
李德龄目瞪口呆:“到底有多少哇?!”
打头的小混混哼一声:“等着吧,多着呢!”说着他一招手,又有四个小混混抬着一个银冬瓜走进来。
李德龄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大,话也说不出来了。
致庸随伙计匆匆走来,柜台上已经摆了好多个银冬瓜,小混混的人数也越来越多,都闹哄哄地堵在门口。
乔致庸的目光一下子冷峻起来,旁边的小伙计紧张道:“一看就是来闹事的,来了一堆人呢!”
致庸吩咐道:“你去!把大伙都叫来,尤其是阎镇山阎师傅,还好他还没来得及走,请他过来帮一下忙。我们一半人在店堂候着,还有一半人到门外去,把住大门。”
小伙计应一声,赶紧跑走。
柜台上已经摆了五十九个银冬瓜。
李德龄为了掩饰慌乱,不住地干咳着,眼见着又来了四个小混混,将最后一个银冬瓜抬进来,柜台上早已经放不下,于是许多个硕大无朋的银冬瓜就胡乱地摆在店堂内。他们轮番搬运的五十来号人,皆用挑衅的目光得意地望着李德龄和致庸。
致庸走上前,一个个看银冬瓜:“啊,这不是山西介休常家有名的银冬瓜嘛。怎么,一下就搬来了六十个?”
听了这话,为首的小混混不禁对他刮目相看,拉长声调道:“没想到乔东家这么年轻,也知道介休常家的银冬瓜,佩服了!”
李德龄怔怔问:“什么……银冬瓜?”
致庸笑笑,解释道:“李爷,当年介休常家全盛的时候,茶路从武夷山一直延伸到法国的巴黎,比今天水家、元家的生意还要大,每次他们贩茶到俄罗斯,回来时就把所得的银两熔化成一个个巨大的圆砣,外形像冬瓜。这东西又重、又圆不溜秋的,就是被抢匪抢了,他们也抱不动,跑不远。呵呵,这就是银冬瓜的来历。”
李德龄也大为佩服,接着问:“后来呢?”
致庸转着桌子上的茶壶盖,悠悠道:“后来常家败了,最后六十个银冬瓜流散出去,下落不明,没想到今天它们来到了我们大德兴茶票庄!”
说着,他稳稳地坐下,问道:“各位爷,今天你们把这么多银冬瓜抱来,还是想换银子吗?”
打头的小混混斜眼道:“自然是想来换成银子。这么大的银子,本大爷就是想花,也花不出去呀,你们招牌上写明了可以换银子,怎么,您这店里头能换吗?”
长栓再也忍不住,走上前去一把抓住这个小混混:“你到底是谁,前些天抱来的那些金元宝,几乎将我们的银库换空,今天又一口气搬来这么多这玩意儿,你哪是来做生意?你根本就是有意捣乱,来搅我们局的!”
小混混大叫:“你干什么你!你还敢打人呢!……”
李德龄赶紧上前拉开长栓,那小混混依旧不依不饶道:“我怎么捣乱了?你们做的就是这行生意,要是做不起,就把招牌摘下来,别做了就是啊!”
说着他转了个圈,恶声招呼道:“弟兄们!看样子他们不想做这行生意了,那就给我把他们的招牌摘了!”
李德龄大怒:“你……”
这边阎镇山带着众伙计冲进来,大声道:“今天我看谁敢先动手!”
小混混一看他的架势,就知道是个练家子,当下竟也不敢妄动,一时间两帮人剑拔弩张。
致庸手里转着茶壶,不紧不慢地抬起眼,淡淡道:“这位爷,今天实在是对不起,小号一下拿不出这么多银子留下你的银冬瓜,你还是带着你的宝贝到别处换吧!”
打头的小混混勃然变色:“这么多的重东西,我们费老大的劲弄来了,还想让我们弄走?不行,我们今天一定要换,而且非在这里换不可!”
一旁的小混混立刻起哄:“想让我们走也行,只要你们取下招牌,从此不做这行生意。你们不做这行生意了,我们当然就不会在你们这里换钱了!”
致庸笑道:“诸位爷,一定要在小号换银子?”众小混混应着乱嚷起来。
52书库推荐浏览: 朱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