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在玉菡的眼里,第二日清晨的阳光别样明媚,她从梳妆台的镜子里偷偷地瞄了瞄心爱的男人,微微一笑,回头和颜悦色道:“二爷,古人中有个张敞,喜欢给他的妻子画眉。你看看,我这眉画得还成吗?”
致庸明白她的意思,默默走过来给她画眉。这一来,玉菡的脸倒红起来。
张妈拿着放银库钥匙的托盘进来,一见这个场面,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玉菡见状轻声含笑道:“放那儿吧,回去禀告大太太,我收下了!”
张妈放下托盘走出,又回头红着脸看了致庸和玉菡一眼。
玉菡忽然轻笑一声问:“二爷,那只玉环呢?”
致庸一惊,手中的眉笔抖了一下。“什么玉环?”
“二爷是不是忘了,我爹在太原府一两银子卖给你的那只鸳鸯玉环。”玉菡忍不住看他一眼。
致庸心中一痛,含糊道:“啊,你说它呀,没出太原府,就让我给弄丢了。”
玉菡信以为真,失望道:“瞧你这个人,丢三落四的。当初我爹仅一两银子把它卖给了你,还指望有一天你能亲手给我戴在腕上呢。”
致庸的心又疼了,拿眉笔左右乱颤。
玉菡见状作娇态道:“谢二爷,我好了,出去做你的大事吧!”
致庸努力笑着点点头,转身快步走出。
明珠在一旁悄声道:“小姐,还是您厉害。”
玉菡嗔道:“说什么呢。不准这么说话。对了,以后你也是乔家的人了,称呼他二爷,叫我太太吧。”
明珠点头偷笑道:“知道了。小姐,您是不是特别喜欢人家叫您太太?”
玉菡一不做二不休,撒娇道:“怎么,我就是喜欢!太太我今天心里特高兴,知道吗?”
致庸从书房抽屉里找出那只鸳鸯玉环,只一眼,心中便疼痛难忍,匆匆将它塞进抽屉深处,用书和账簿盖在上面。
愣了一会儿,他忽又自语道:“雪瑛,雪瑛,我已经负了你,怎么还能负她?我负你的是情,若再负了她的恩,就是不义……我乔致庸如今怎么就成了个无情无义的人了!”
致庸眼角溢出了泪花,冲动地拿出玉环要走出去。
屋外忽然传来茂才的喊声:“东家,东家,你在吗?”
致庸急忙重新放回玉环,拭去眼泪,开门将茂才迎了进来。
茂才一进门,把插在墙上的两支镖取下来比着看。致庸的思绪被打破,也凑过来。
茂才沉吟道:“东家,哪支是你婚礼上打中双喜字上的,哪支是刘黑七钉在乔家大门上的,你还能分辨出来吗?”致庸摇头。
茂才沉声道:“这两支镖,看上去没有太大的差别,可细看就会发现,它们不是一个师傅打制的!”
致庸皱眉道:“是啊,我也在想这件事呢。如果说婚礼那天这支镖不是刘黑七的人打的,那是谁干的呢?”
茂才提醒道:“东家想一想可否有什么仇家?”
致庸想了想,摇头道:“乔致庸刚刚接管家事,自信还没有和什么人结下冤仇,谁会想到要用一支黑镖在我成亲之日取我的性命?即便是达盛昌,他们要的也是乔家的生意和老宅,而不是我的人头。”
茂才闻言道:“说得是!”
致庸心中已有了一个怀疑对象,但他不说,把两支镖全部放回抽屉,微微一笑道:“好了,想不出就先放一边。茂才兄,后天就是我大哥三七的日子,该想想如何对付了!”
茂才胸有成竹,凑近致庸耳边轻声说起来。
致庸听得目光明亮,兴奋道:“好,茂才兄!”
不多一会,曹掌柜也匆匆赶到。
致庸站起,客气地吩咐道:“曹掌柜,明日就是我大哥的三七,你现在就让人告诉我四哥达庆,还有众位本家股东,元家、水家的掌柜,对了,还有咱们‘老朋友’达盛昌,明天午时三刻,一起到这里来,领他们的银子!”
曹掌柜高兴道:“东家,是不是陆家的银子要到了?”
“甭管哪里的银子了,总之都是东口的银子,呵呵!”
曹掌柜看着致庸,佩服地笑道:“对,管它是哪来的银子,都算东口的。只要有银子,就是大好事!我这就派人告诉他们!”
不大一会儿,听到消息的达庆与达庚等一群本家就乱哄哄地赶来了。众人一拥而进,乱嚷一气,都在急着要问消息的真假。
达庆见状使劲咳嗽两声,摆出举人老爷的架子道:“哎哎哎,都别吵,我一个人替大家问,行不行?”
众人很快安静下来。达庆向致庸走近几步,半信半疑道:“我说老二,你让曹掌柜透给我们的信儿,到底是真的是假的?”
致庸故作高深状,微笑道:“四哥,你觉得呢?”
达庆紧张地盯了他一会,道:“你又在蒙我们,对不对?”
致庸不动声色,只是笑。
达庆心中七上八下,又试探道:“噢,我明白了,你刚成了亲,媳妇从娘家带来一点陪嫁银子!可是你要非说东口的银车……”
致庸一撩衣摆,坐下道:“四哥,我的话看样子你是死活也不信了?”
达庆扯红着脖子道:“你根本就没有银子。这些天你一直在跟大伙玩空城计!你知道我们这些本家中间真想撤股的人并不多,明天中午让人拉两车石头进门,说是银子,然后把你媳妇陪嫁的银子拿出来几两摆摆样子,给大伙吃个定心丸,大伙一见乔家的生意没有垮,就不撤股了,祁县城里那些相与的商家,也不好意思立马和乔家清账,你的难关也就过去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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