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屋内立刻有不少人的脸变了颜色,嘈杂声顿起。
致庸四下环顾,哈哈大笑起来。
达庆被他笑得发懵,有点恼羞成怒道:“你怎么不说话?不说话就是我说准了!嘿嘿,老二,你有多少年纪,凭这点小小的手段,就能瞒住你四哥我?”
致庸故意做出一副欲言又止、高深莫测的样子,悠闲地呷了一口茶,仍不说话。
达庆见状心里又犯起嘀咕,察言观色,继续试探道:“行了行了,别再跟我玩那个愣!”
他一把将致庸拉到一边,故作语重心长,悄声道:“老二,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四哥,这会儿你得跟我说实话,明天你要是真没银子,哥还是那句话,让我去找达盛昌的老崔,咱们赶紧把这座老宅顶出去,谁的银子咱还给谁。这样你的难关也就过了。哥这是为你好,这样拖下去,也不是长法呀!”
致庸盯着他,突然道:“四哥,达盛昌打算顶多少银子给我?”
达庆跺脚道:“看看,看看,我猜对了不是?没银子就是没银子,过不了关就是过不了关!”
致庸只是笑。
达庆凑近他,用更小的声音神秘地说:“哎,我都跟老崔说好了,不少给你,人家给你八万两!够意思吧!”
致庸闻言又大笑起来。
达庆脸上变色:“哎,你笑啥?”
这边达庚等人嚷嚷起来:“你们俩在嘀咕啥呢,说出来大家听听!”
致庸止住笑,环顾了一圈,接着大声道:“各位本家爷们儿,我实话告诉你们,明天午时三刻,真有东口的银车到家,这是一;二,万一东口的银车到不了,我还另外借了五十万两银子!明天午时三刻,你们就准备好口袋吧!对不起,我要出门了,恕不奉陪!”
众人立刻喧哗起来。
达庆一把拉住他,眼睛瞪圆,生气道:“你等等!”
致庸回头冲他一笑:“四哥,还有什么事儿?”
达庆急道:“谁还会平白无故借给你五十万两银子?打死我也不信,除非这个人昏了头,是个傻子!”
“我老丈人陆大可陆老东家!明天东口的银子不到,他愿意借给我五十万两银子,填乔家这个没底的窟窿,你管得着吗?”致庸有点生气地说。
达庆愣在那里。致庸推开都发愣的众人,大步朝门外走去。
达庆一把拉住他,怒冲冲道:“致庸站住!这谁不知道,陆大可是有名的山西第一抠,一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让他一下子借给你五十万两银子?打死我也不信!”
致庸拉长声音笑道:“四哥,你不信,我也没法子,呵呵,何况就您那眼光,不信也罢!”
达庆一下子噎在那里,气得跺脚道:“好好,你敢不敢跟我打赌?要是明天有五十万两银子到乔家堡,我乔达庆愿意把人头输给你!要是没有,你乔致庸把人头输给我!”
致庸猛一回头盯着达庆,达庆也壮起胆子回瞪过去,屋里立刻安静下来,都盯着他俩看。致庸一笑:“说定了?你不反悔?”
达庆心里发虚,嘴上仍强硬:“绝不反悔!”
致庸不再多说,立刻与他击掌为誓。
三击掌后,他丢下达庆和众人转身走出去。众人傻傻地看着他,又乱哄哄议论起来。
第四节
距乔家大院不远的村街上,达盛昌伙计陈三头戴破草帽,正扛着串串糖葫芦站在那儿叫卖。
长栓特地把车停在他的不远处,朝车内的致庸一努嘴,低声道:“就是他! 我们盯了他好几天了!”
致庸想了一会,下车向陈三走去。
陈三见他过来,下意识地把草帽檐往下拉了拉。
这边达庆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喊道:“致庸!致庸!你等等!”
致庸回头笑望着他道:“四哥,你还有什么事?”
达庆拉他往旁边走两步,低声道:“哎我说老二,这地儿只有咱们两个人,你给哥说句实话,明天午时三刻,真有东口的银子进乔家堡?”
致庸也不回答,笑着买下一串糖葫芦递给他。
达庆见状怒道:“我不吃糖葫芦!我问你,要是明天真有东口的银车回来,他们走哪条道?”
致庸满不在乎道:“四哥,你问这干什么?”
达庆急得跺脚道:“我是替你担心,怕你年纪轻,办事不周密。刚才几个本家还在议论呢,车马行人进祁县,只有两条道,一条道就在老鸦山下,另一条道是黑熊谷,你要提防刘黑七,别忘了你和他结下的梁子!”
一边的陈三注意地听着,耳朵都要竖起来了。
致庸瞟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四哥,你怎么把我看成小孩子了!这点事我还不会安排?放心吧你!”
达庆话还要说话,长栓赶上来,故意责怪道:“二爷,四爷,你们怎么能站在这里说这事,就不怕……”他故意看一眼达盛昌的伙计。
陈三微微一惊,帽檐往下拉得更低了,脸扭向别处,大声吆喝起来:“糖葫芦,糖葫芦,好大的新鲜糖葫芦……”
致庸故意拉一把达庆,低声道:“对对,四哥,咱们改日再谈吧!”一拱手,和长栓上车扬长而去。
这边陈三抬抬帽檐,望着他们远去,目光突然大胆起来。
祁县戏园舞台上,晋剧名角九岁红正在表演《打渔杀家》,台下一阵阵叫好声几乎要把房顶掀起。锣鼓声一阵紧似一阵,弄得包厢里原本就坐立不安的崔鸣九心跳也加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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