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年代_刘轩【完结】(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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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只有成熟的人懂得关怀,只有独立的人能够贡献。

  人不是在“爱”当中成熟,而是在“施”当中成熟。而且给予别人的愈多,愈会去关怀。

  我们做父母、师长的,常忘记自己的孩子和学生已经长大,大到不再需要我们的喝斥与监督。

  他们不再喜欢我们带着走,而要他们自己走。

  他们要寻找自己!

  第一卷

  我参加了老爸的婚礼

  · 我曾经偷偷算过,母亲要怀孕两百八十天,我既然是足月,九个月只有两百七十多天,那么,我极可能是在老爸老妈第二次结婚之前几天受孕的。

  · 我可能参加了他们的“第二次婚礼”。

  老爸为老妈戴结婚戒指。

  据说,我老爸和我老妈结过两次婚。

  第一次,我老爸一大早,冲进教室问同学:“谁带私章了?”有两个人举手。

  “走!”老爸拉着他们往外跑,“去法院,帮我和我女朋友盖章,下午公证结婚!”

  于是,老爸班上的同学一齐把画架推倒(那是师大美术系三年级的素描课),发出地震般的巨响,替代庆祝的鞭炮。

  几位女同学到校园里偷花,扎成一把,当做新娘捧花。

  老爸在法院门口,拦住一个背照相机的路人,听说里面还剩两张底片,于是以法院做背景,拍了珍贵的结婚照。

  然后,他们在龙泉街请同学吃牛肉面,成为真正的“喜宴”。

  故事还没完呢! 据说当结婚的消息传开,许多亲友都跳了起来。

  循众要求——— 老爸、老妈不得不再公开演出一场“喜宴”。

  我已是在他们第一次结婚之后的八个多月了。

  然后,又过了九个月,老妈刚吃完月饼不久,我就出生了,生在台北的妇幼医院。

  我曾经偷偷算过,母亲要怀孕两百八十天,我既然是足月,九个月只有两百七十多天,那么,我极可能是在老爸老妈第二次结婚之前几天受孕的。如此说来,他们固然不可能“奉我之命”而结婚,我可能参加了他们的“第二次婚礼”。

  婚礼的实况,我当然记不得了,只是后来听说,场面十分热闹,席开数十桌,由诗坛元老证婚,还有朗诵队的献诗。

  我妈真有幸,第二次比第一次嫁得好。

  可是,我老爸强调: “第一次才算数,因为是自己决定的。婚姻大事,不由自己决定,由谁决定?”

  所以而今,每当老爸老妈对我交女朋友挑三拣四,说我太新潮的时候,我都心想:“你们当年难道不新潮吗?简直是革命家!”

  妈妈说:“儿子是为奶奶生的!”

  · 我妈常说:“儿子是为奶奶生的!”

  · 我们的家,在老爸二十三岁、奶奶六十五岁那年,开始“放晴”! 我是老爸送给奶奶的礼物。

  我老爸是奶奶的独生子。据说从老爸九岁那年,爷爷逝世,奶奶就难得笑过。小时候,

  爸爸常挨打,挨打的时候从来不哭,就愈惹奶奶生气,打得愈厉害。

  奶奶老是阴天,也难怪她,因为从爷爷死后,家里就不顺,先是被人倒账,钱借给亲戚做生意,又赔了老本。

  跟着家里失火,老爸从火场逃出来的时候,连眉毛都烧不见了。

  那时奶奶正好做完礼拜回家,被邻居拦住,老远看火光冲天,一个个火球,随着那天的大风,从头顶飞过去,还以为有什么庆典在放烟火呢! 奶奶在废墟上搭了间草房,住了好多年。爷爷生前工作的单位要重建,把他们赶到一栋小楼上。

  又过几年,小楼也要改建,奶奶又带着我老爸,躲到了违章建筑区。

  我就是在那个违建区出生的。

  提到我的第一个家,因为年纪太小,已经没什么印象。

  只晓得在一个大院子里,住了许多人家。我的后窗,正对着厕所,一天到晚地臭,夜里,还能清楚地听到“轰炸弹”的声音。

  更可怕的是另一种轰炸声———火车。

  我的家就在火车道旁,整天整夜,一班又一班的火车驶过。

  车子一过,我就像是坐上了火车。有时候躺在床上,房顶裂缝透进一丝阳光,我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上面灰尘往下掉,一线一线的,很美! 如果只是靠近铁道,还算好,偏偏我家又在驳车场旁边。最可怕的是驳车,也就是火车头和车厢连接。那不是用“挂”的,而是用“撞”的。中间的钩子,要狠狠地撞,才能接上。

  于是,可能夜半三更,我这初生的小奶娃,刚睡熟,就被那惊天动地的一声给“撞醒”

  ,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

  跟着,邻居狠狠地关上窗子。

  我便哭得更凶了。

  夜里哭,总是奶奶抱着我走来走去。

  我妈常说:“儿子是为奶奶生的!”

  据说,当我中午诞生、护士出来报喜的时候,奶奶脸上很平静,只“哦”了一声,连笑都没笑。

  但是老爸说,他看到奶奶脸上好像发出一种光,只是不到一秒钟。但那一种光,他一辈子都记得。

  我离开医院,就进了奶奶的房间。

  从那天,奶奶渐渐有了笑。

  我们的家,在老爸二十三岁、奶奶六十五岁那年,开始“放晴”!

  住在违建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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