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子的局1~6_寒川子【1到6部完结】(3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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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公的衣服尚未宽毕,老内臣趋进,小声禀道:“君上,殿下求见。”

  燕文公眉头略皱,面色不悦,头也不抬地问道:“这么晚了,他来何事?”

  老内臣迟疑一下,声音更低:“老奴观殿下神色,似有要事。”

  燕文公沉思有顷,自己动手,重又穿戴衣冠,转对老内臣道:“好吧,让他前厅觐见。”

  老内臣急急出去。

  燕文公朝姬雪苦笑一声,轻轻摇头。姬雪也不说话,轻轻扶他走向寝宫外面的前厅。将近门口时,姬雪松开手,退后一步,揖道:“君上,臣妾守在此处了。”

  燕文公回揖一礼:“有劳夫人了。”走出寝门,在厅中主位坐下。

  太子姬苏在老内臣的陪同下急步趋入,跪地叩道:“儿臣叩拜公父!”

  燕文公缓缓问道:“苏儿,夜已深了,何事这么急切?”

  太子苏见旁边站着老内臣和两个侍寝的宫女,迟疑一下,欲言又止。老内臣正欲退出,燕文公摆摆手,对太子道:“说吧,这儿没有外人。”

  太子苏再次迟疑一下,起身趋前一步,在文公耳边低语几句。

  燕文公脸色渐变,开始喘气,两眼紧盯子苏,一字一顿:“此事当真?”

  太子苏从袖中摸出一只令牌和一道密折,双手呈与文公,小声禀道:“这是逆贼出入赵军大营的令牌,其中备细,儿臣尽已写在密折里了。”

  燕文公拆开密折,细细读过,面色越来越差,许久方才抬起头来:“你……你是如何得知这些的?”

  太子苏面呈得意之色,扫视左右一眼,小声禀道:“回禀公父,子鱼的贴身侍卫里有儿臣的眼线,他的一举一动尽在儿臣掌握之中。据儿臣所知,子鱼近年在武阳等地招兵买马,集结甲士万余,良马数千匹,欲谋大事。此番暗结赵人,资助赵人军粮一万五千石……”

  太子苏尚未说完,文公已是手捂胸口,大口喘气,不一会儿,两眼一黑,口吐鲜血,惨叫一声,歪倒于地。太子苏万未料到有此变故,大惊失色,哭叫道:“公——公父——”

  老内臣也是傻了,正自惊愕,姬雪已从内寝冲出,几步扑到燕文公身前,将他抱在怀里,捏住人中,急叫:“君上——”转对老内臣,“快,召太医!”

  老内臣这也反应过来,冲脸色煞白的宫女道:“快,召太医!”

  当两名宫女领着在宫中当值的太医急赶过来时,燕文公已经缓过气来,睁眼一看,见眼中盈泪的姬雪将自己紧紧抱在怀里,泪水亦出。

  太医跪在地上,按住文公脉搏,把握一阵,长吁一气,正欲说话,文公摆手,对仍旧跪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太子苏道:“你……去吧!”

  太子苏见文公的目光盯着他,知是对他说的,打个惊怔,再拜起身,悻悻退出。

  回到东宫,太子苏显得十分烦躁,在厅中来回踱步。

  踱有一会儿,太子苏眉头一横,伏案疾书一封,加上玺印,大声叫道:“来人!”

  东宫内宰应声走进:“臣在!”

  “召姬哙来!”

  不一会儿,长公孙姬哙走进,叩道:“儿臣叩见!”

  姬哙刚过冠年,生性敦厚,甚得宫人及朝臣喜爱,包括老燕公也对他颇为赞许。太子苏扫他一眼,缓缓问道:“听说你与子之将军相处甚笃,可有此事?”

  “是啊。”姬哙应道,“子之与儿臣颇能相处,时常教习儿臣骑射之术和用兵方略。”

  “如此甚好。”太子苏将密函交予姬哙,“你连夜出发,绕过武阳,务于明日傍黑之前将此信交付子之将军!记住,事关重大,万不可为外人所知!”

  “儿臣谨听吩咐!”

  姬哙收好信,别过父亲,领上几名仆从,叫开蓟城南门,星夜驰往龙兑。

  蓟城距龙兑走大道六百里,因要绕过武阳,又需多走五十里。姬哙等人快马加鞭,于翌日申时终于赶至龙兑,被子之迎入中军大帐。

  子之是燕文公五弟姬历的第三子,自幼聪敏,文功武略无所不爱,尤喜兵法战阵,是燕室旁支庶子中最有出息也最有心计的一个,深得文公器重。由于子苏、子鱼兄弟不和,子鱼虽通兵法,文公却不敢将兵权擅交予他,因而于三年前封子之为上将军,统制三军。

  子之年过三十,与太子同辈,从辈分上讲是姬哙叔父,因而平素一直将他作晚辈看待,甚是关爱。双方见过礼,分别落席,子之知姬哙有事,先开口道:“看公孙面色,此番不像是为骑射而来。有何大事,能否告知末将?”

  姬哙从袖中摸出子苏密函,递予子之:“家父要在下将此书亲手呈予将军。”

  “哦,是殿下的密函。”子之赶忙接过,拆看一时,神色大惊,眉头冷凝,有顷,合上书信,闭目冥思。

  看到子之的表情,姬哙急问:“将军,可有大事?”

  子之睁开眼睛,多少有些惊讶地望着姬哙:“信中所写之事,公孙难道一丝儿不知?”

  姬哙摇头。

  “唉,”子之长叹一声,“不瞒公孙,国难当头了!”

  姬哙惊问:“将军快说,是何国难?”

  “武成君在武阳招兵买马,已募勇士万余,良马数千匹,勾结赵人,图谋犯上!赵人以中山国为由,大兵压境,欲助武成君谋逆!”

  “武成君?”姬哙惊道,“你说伯父欲谋逆?”

  子之点头。

  “伯父为何谋逆?”

  “与殿下争太子之位!”

  姬哙沉默一阵,抬头问道:“家父要将军做什么?”

  子之将信递给姬哙:“公孙自己看吧!”

  姬哙接过信,匆匆看过,惊道:“家父要将军调头围攻武阳?”

  “唉!”子之长叹一声,“大敌压境,自己人倒先打起来了!”

  姬哙急问:“将军做何打算?”

  “唉,”子之复叹一声,“一个是殿下,一个是长公子,哪一个都是末将主公,末将又能怎么办?”沉思有顷,抬头望向姬哙,“公孙这就回去,转呈殿下,就说殿下所请,末将实难从命!末将受命于君上,唯听君上旨意。莫说是赵人在侧,即使没有赵人,若无君上虎符,末将也不敢擅动一兵一卒!至于前方情势,你可转呈殿下,有末将在,浊鹿断不会失,武成君的一万五千石军粮,赵人连一粒儿也拿不去!”

  子之先国后家,又以君上为大,安排得滴水不漏,姬哙点头称善,歇过一宿,于翌日晨起动身返回蓟城。

  子之使探马暗访浊鹿,果有车马由武阳源源不断地朝那里运粮。子之令副将引右军两万在浊鹿西侧四十里开外的咽喉之地扎下营帐,严密布防,同时传令中军大帐朝浊鹿方向移动三十里,与右军遥相呼应,形成掎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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