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子的局1~6_寒川子【1到6部完结】(3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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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哙回宫,将子之所言一五一十详细禀过,谏道:“君父,大敌当前,燕人怎能自己先打起来呢?”

  太子苏白他一眼:“你个娃娃家,懂个什么?”

  姬哙正欲再谏,太子苏没好气地冲他摆摆手:“哙儿,你走这一来回,想也累了,回房歇息去吧!”

  见话头已被截死,姬哙只好告退。

  姬哙前脚刚走,太子苏就冲内宰怒道:“哼,子之甚是可恶,公父让他治兵,他却抓小放大,本末倒置!什么浊鹿不浊鹿,武阳之乱才是根本!”

  “殿下,”内宰趋前一步,“臣以为,要让子之平乱,也不是没有可能。”

  “没有虎符,他不肯出兵。”

  内宰话中有话:“殿下何不前去为他讨来虎符呢?”

  太子苏白他一眼:“你也真是!本宫若能拿到虎符,何须求他?用虎符诛杀子鱼,公父断不肯做。子鱼也正是看准这一点,方才有恃无恐。”

  “在臣看来,”内宰压低声音,“殿下若要得到虎符,却也不难。”

  太子苏眼睛大睁:“有何良策,快说!”

  “殿下,燕宫内外,君上最听谁的话呢?”

  “你是说——”太子苏愣怔半晌,一下子醒悟过来,将拳击在案上,不无懊悔地说,“咦,本宫怎就忘了她呢?”

  离宫城不远的偏僻处有一家小客栈,门楣上的三个墨字“老燕人”吸引了正在沿街寻求宿处的苏秦。他停住车子,走上前去。

  一位老丈听到响声,迎出来,躬身揖道:“老朽见过客官。”

  苏秦拱手还礼:“晚生苏秦见过掌柜。”朝店中望几眼,“请问掌柜的,您这客栈可有空房?”

  “有有有,”老丈连声说道,“我这是老店,陈设破旧,方位偏僻,前几年生意还行,近两年生意不好,从年头到年尾,从未客满过。苏子若不嫌弃,可以进来看看。”

  听到老丈如此自曝家丑,苏秦甚是感喟,将缰绳递予老丈:“不用看了,晚生就住老丈这儿。”

  老丈扭头喊来小二,让他将轺车赶至后院,转对苏秦道:“苏子,店中请。”

  苏秦点点头,随老丈走进客栈。

  老丈领他走至一处小院,推开门道:“苏子请看,这进院子中你眼否?”

  苏秦走进院中,巡视一圈,见院落虽然不大,却是干净整洁,连连点头:“不错,就这儿了。”略顿一下,“请问老丈,店钱怎么算法?”

  “一日三枚铜板,饭钱另计。”

  听见只有三枚铜板,苏秦点点头,将手伸入袖中,摸了几下,却只摸到几枚铜板,心头一沉,尴尬一笑:“晚生将钱放在包裹里了。”

  老丈看在眼里,憨厚说道:“钱是小事,苏子尽管住下,何时要走,再结店钱不迟。”

  苏秦忙拱手道:“谢老丈了。”

  老丈正欲答谢,前面一进院里传出争执声,接着听到有人朝外搬东西。老丈见小二卸完马,提着苏秦的包裹走进,吩咐他道:“小二,待苏子安顿下来,引他去前面用膳。”朝苏秦拱拱手,走向那进院子。

  苏秦安顿已毕,随小二走至前面,见两个士子模样的人已将几箱行李搬至院中,其中一人正在与老丈清算房钱,另一人候在一边。

  算完房钱,二人却不急走,反而盯住苏秦上下打量。苏秦觉得奇怪,正欲说话,其中一个年岁稍长的拱手揖道:“这位仁兄,可是来燕谋仕的?”

  苏秦还一揖道:“在下是洛阳人苏秦,初来乍到,还请两位仁兄关照。”

  那士子苦笑一声,不无哀怨地摇头叹道:“唉,到这份上了,还关什么照呀!在下奉劝仁兄,不要在此浪费时光,趁早走路吧!”

  “哦?”苏秦怔道,“仁兄何出此言?”

  “不瞒仁兄,”那士子指着另一人,“我们是兄弟二人,家居中山,苦修五行之术,可知阴阳变化,此番赴燕,本想在燕宫谋个差使,不想苦候数月,莫说得见君上,竟是连宫门之内是何模样也是一无所知。”

  “怎么,燕国不愿纳士?”苏秦惊问。

  那士子尚未说话,他的弟弟咳嗽一声,惟妙惟肖地学起宫门卫士逐客的声音:“君上有旨,概不会客——”

  先前说话那人再次苦笑一声,不再说话。

  “原来如此。”苏秦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两位仁兄欲至何处?”

  那人轻叹一声:“身上没有铜板,远的地方去不成了,听说武阳广招贤才,想去那儿混口饭吃。”

  “武阳?”苏秦打个惊愣,“你们要去投奔武成君?”

  他的弟弟兴奋地说:“当然!武成君在武阳招贤纳士,赴燕士子大多投他去了。我上个月原说去投的,我哥死活不肯,这不,熬到今日,他也无话可说,只好走这一条路了。我说仁兄,你若愿去武阳,我们正好结个伴儿。”

  “谢仁兄好意了!”苏秦朝他们兄弟抱抱拳,微微笑道,“在下既来此城,无论如何,总也得瞧瞧宫门之内是何模样吧。”

  兄弟二人连连摇头,拱手别过,一人背起一个包裹,沿着大街蹒跚远去。

  翌日晨起,苏秦早早赶至宫城,远远望见红漆大门两侧各站八名持戟卫士。苏秦走近,早有两名卫士持戟拦住。苏秦躬身揖礼,从袖中摸出早已写好的拜帖,递予卫士。卫士看也不看,递还过来,大声唱报。一个门尉闻声从耳房走出,打量苏秦一眼,拖长声音道:“来者何人?”

  苏秦揖道:“洛阳士子苏秦。”双手呈递名帖。

  门尉接过名帖,一边审视,一边问道:“你来此处,欲见何人?欲做何事?”

  “在下有重大国事,求见燕公。”

  门尉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将名帖递还过来,再次拖长声音:“君上有旨,概不见客!”一个转身,礼也不回,径自走入耳房。

  苏秦寻思有顷,沿宫城转至旁边几门,逐一问去,果如两个士子所言,门尉不问青红皂白,劈头即道:“君上有旨,概不见客!”

  苏秦连遭几番抢白,只得悻悻地回到店中,关上房门,思考该从何处入手。

  燕文公的确不能见客。

  明光宫正殿里,文公静静地躺在榻上,两眼紧闭,面色黄中泛白,全身一动不动,形如垂死之人。

  姬雪守在榻前,轻声哼起一曲燕地民歌:

  〖燕山之木青兮,

  之子出征。

  燕山之木枯兮,

  胡不归。〗

  这首燕人悼念征人的民谣,是她不久前从一个老宫女口中学来的。此时姬雪不知想起什么,信口哼唱起来。曲调原本哀伤,又经姬雪反复吟唱,更见悲凉。文公听有一阵,两行浊泪从眼角里流出,伸出右手,一把捉住姬雪的纤手,紧紧捏住。文公用力太大,姬雪感到疼痛,强自忍住,任他捏一会儿,方才柔声道:“君上,您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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