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儿这个时候又对我有些胆怯了。他一边用哀求的目光表示:「我猜我猜。」
一边开始试探地说:「『滋啦』,打一农家动作,那是俺妗又在煎荷包蛋吧?」
我摇了摇头。
他又说:「要不就是gān活儿时一使劲把裤子给撑开了线。」
我又摇了摇头。
他这时着了急,慌不择路地说:「要不就是俺妗在纳鞋底子,再没有别的了。」
我又摇了摇头。这个时候我就不能让他再猜下去了。我用手止住了他的猴急样子。事不过三。我终于在「滋啦」问题上也胸也成竹地笑了。我说:
「你又猜不出来了不是?那我现在告诉你吧,『滋啦』,既不是煎荷包蛋,也不是裤开线,也不是纳鞋底子,是你妗又贴了一个玉米饼子。」
小刘儿在那里张张嘴,没有话说;再张张嘴,还是没有话说。这时我用商量的口气说:
「要不今天就猜到这里?猜了半天,一个也没有猜对,看来还需要学习呀!还不能动不动就跟你老舅花马掉嘴呢!」
我借机又敲打了他两下。没想到这小子还不服气,在那里红头涨脸地说:「老舅,再猜!」
这就不怪我了。我就只好再给他挖一个陷阱,再教训他一次。一直到他服化和归顺为止嘛。这也是下雨天打孩子,没办法的事。七擒孟获,我这里三擒小刘儿。我还yù擒故纵──我不愿意把人赶尽杀绝──地说:
「要不真算了吧?再猜还能猜出什么呢?事qíng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再往前走可就到绝路上去了。再猜对我倒没有什么,大不了也就是làng费一些下雨天的时间,但是对你就不一样了。我能残忍地一次又一次伤害你的心灵吗?孩子,你还在成长啊,我不能一次就把你封杀了呀。我是谁呢,我是你老舅呀。就是我们现在结束,见到外人我也不说结果,我还要说你一次次都猜对了。就是不为你,还得为我自己呢。不然人家会说:老孬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傻冒外甥呢?只要今后你见了我不再翘尾巴也就是了──其实不管在什么时候,只要你一翘尾巴,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我们现在不猜也就是最大的猜了,再猜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但是我这位外甥,这时又犯了他的牛脾气。看来他对我对他自己还有些不服气呀。他要一条道走到天黑。他红头涨脸地看也不看我地说:「不,我还要再猜。老舅,你接着给我出。」
这就不怪我了。他以为我就这两出拿手戏和两个拿手的谜语呢,接着再往下猜,就不是他猜不猜得着的问题,而是我要露底和露馅的问题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可就真的小觑他的阿舅了。他就不是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而是以静止的眼光看问题,就不是以动态的眼光看问题而是以静止的眼光看问题了,用这样的眼光和老舅打起jiāo道来,还能不吃亏吗?吃亏就在眼前。风雨沧桑,历经了这么多世纪,历经了这么多辈子和朝代,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大大咧咧顾头不顾屁股的刘老孬吗?还是那个在刚刚下过雨的土路上你担着一个小挑子我担着一个大挑子给曹丞相送兔子的孬舅吗?你的孬舅早随着时间和时代的变化而变化和成熟喽。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我已经不是你的老舅了。过去我动不动就说「不行挖个坑埋了你」,中间经过「不行我拉块毯子办了你」,现在已经到了「不行我出个谜语难住你和迷住你」的时代了。我已经进步到这种境界了。我已经是一个谜语专家了。甭说是你一个小刘儿,就是我在同xing关系运动中对付那个一下就勾上手和骗到家的当年也是叱咤风云的麻脸「姑娘」,不也不费chuī灰之力就靠几个谜语吗?到了现在这个年代和这把年龄,我已经知道谜语的威力比埋人和办人要大得多了。它简直就是一颗jīng神原子弹。现在你执迷不悟,迷途不返,还要让我继续用我的杀手涧来教训你,还要把你的脑袋故意往我枪口上撞,那我也无可奈何只好让你带着花岗岩脑袋去见上帝了。别以为我没有开枪的勇气。我现在每天想做的,就是如何在自己家的阳台上──足不出门就能向全世界我看不惯和看不顺的人和嘴脸开火。这是我当秘书长时都没有想到和无法办到的,现在我通过一个简单的谜语,一下也就办到了。好,孩子,我接着再给你出个谜语。这次不为难你了,复杂的你猜不出,这次给你出个简单的,你伸好脑袋给我听好了。
「当时我和麻脸『姑娘』在打麦场上谈恋爱──当然前提是搞同xing关系了,我们相偎在一个麦秸垛上。谈着谈着,一个蚊子飞了过来,一下就钻到了麻脸『姑娘』的直筒裙子里。我想让你猜一猜,这个蚊子落在了哪里和叮住了什么东西?」
小刘儿听了这个谜语当时就兴奋了。他一方面像谜语里的蚊子闻着味道感染到了色qíng于是有些按捺不住的兴奋,一方面他真的以为这个谜语是简单的。谜还没猜,他就不知不觉地说:
「这个谜语好猜。」
当然他还是有敢掉以轻心,他还是抱着脑袋在那里和蚊子呆了一会儿,仔细思考了半天。终于,他拍了一下自己的巴掌,好象一巴掌把蚊子拍死在那里,可以盖棺论定了。他肯定地说:
「我知道了,他一定是落在俺麻脸新妗的私处上了。」
说完,还猥亵地向我笑了笑。但我微微地摇了摇头。我一摇头,他当时就急了,汗又出来了。这时不是去继续思考,而是忙着和我争论:
「怎么不是落在她的私处上了?蚊子进裙子,不就是这个意思吗?何况整个裙子里,还就那里还有些着落;别说是一个蚊子,就是一个人钻进去,肯定也一直朝那个方向去了。怎么我猜得不对?」
但我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这一下他可就慌了神和乱了阵脚,就开始胡猜和乱打一锅粥了,开始失去理智在那里吆五喝六地喊:「要不就是叮住、咬住和落到树丛里去了?那里也cháo湿,也是蚊子爱呆的地方。」
我又摇了摇头。
「要不就落到大腿上了?」
这就更不沾边了。
「要不落到了腿窝里?」
越说越远了。
他这时气得眼都直了,在那里吐着白沫喊:
「裙子里的东西都猜完了,一个都不是,你说,它还能落到什么地方呢?」
我轻轻地告诉他:「哪里也没落,落到我的手上了。」
他想了想,目瞪口呆;再想一想,还是目瞪口呆。他没有想到,最后会是这么一个巧妙的结果。他开始自己给自己摇头了。虽然懊丧,最后倒也实事求是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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