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武皇帝之刘秀的秀:嗜血的皇冠_曹昇【完结】(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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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异精选壮士三千,换上赤眉军的衣服,预先埋伏于道路两侧。天明,赤眉军驱先锋万人来战,冯异遣数千人相迎。赤眉军见冯异势弱,以为其兵力不过如此,于是尽出主力,试图一口吞掉冯异。冯异这才悉出大军迎战。

  直战至太阳西斜,赤眉军气衰,冯异伏兵尽起,衣服相乱,赤眉军不能识别,众遂惊溃。冯异一路追击,大破赤眉军于崤底,降其男女八万人。

  捷报传来,刘秀大喜,特赐诏书,慰劳冯异曰:“赤眉破平,士吏劳苦,始虽垂翅回谿,终能奋翼黾池,可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方论功赏,以答大勋。”

  公元二十七年正月,刘秀亲临宜阳坐镇,静待赤眉军自投罗网。

  赤眉军崤底一败,余众尚剩十余万人,然而已精锐尽丧,加上粮食匮乏,东归之心越发急切,慌不择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闯。赤眉军行至宜阳,正遇刘秀亲勒六军,严阵以待。

  赤眉军早已不是当初的赤眉军,饥寒交迫,心丧胆裂,忽遇大军,惊震不知所为,只得遣刘恭谈判投降,问刘秀道:“盆子将百万众降,陛下何以待之?”

  刘秀答道:“待汝以不死耳。”

  赤眉军已是走投无路,不投降只有两个后果,要么战死,要么饿死;投降的话,至少还能保命。首领樊崇于是领皇帝刘盆子及丞相徐宣以下三十余人肉袒归降,献传国玉玺及从刘玄处缴获的落星剑。刘秀将传国玉玺自留,而以落星剑为长兄刘縯殉葬。

  刘秀命赤眉军将士尽解兵器甲胄,堆于宜阳城西,高与熊耳山齐。又命县厨赐食,赤眉军将士皆得饱餐。

  次日清晨,刘秀大陈兵马于洛水之滨,命赤眉军列而观之。刘秀挑衅地看着一众赤眉军首领,说道:“有没有后悔投降?我现在可以放你们回去,归营勒兵,和我一决胜负,免得你们口服心不服。”

  赤眉军首领中,唯徐宣能识字,善应对,乃公推徐宣作答。徐宣叩头道:“臣等出长安东都门,君臣计议,归命圣德。百姓可与乐成,难与图始,故不告众耳。今日得降,犹去虎口归慈母,诚欢诚喜,无所恨也。”

  刘秀见徐宣所答,倒也文辞可观,大笑道:“卿所谓铁中铮铮,庸中佼佼者也。”又指赤眉军诸首领,晓谕道,“诸卿大为无道,所过皆夷灭老弱,溺社稷,污井灶。然犹有三善:攻破城邑,走遍天下,本故妻妇无所改易,是一善也;立君能用宗室,是二善也;余贼立君,迫急皆持其首降,自以为功,诸卿独完全以付朕,是三善也。”于是尽收赤眉军之兵,置赤眉军各首领与妻子于洛阳,每人赐宅院一处、田地二顷。

  本年夏,樊崇、逄安谋反,诛死。杨音在长安时,曾对刘秀叔父刘良有恩,因此得以赐爵关内侯,与徐宣俱归乡里,善终于家。谢禄则被刘恭刺死,为刘玄复仇。刘秀怜刘恭之义,赦而不诛。

  至于赤眉军拥立的皇帝刘盆子,刘秀见其年少无知,心甚怜之,赏赐颇厚,封为赵王郎中。刘盆子日后双目失明,刘秀又特地在荥阳划出一块地皮,建为市集,以市集之税供养刘盆子终身。

  纵横一时的赤眉军,就此灰飞烟灭,其规模之巨、为祸之烈,前此未曾有之,后来也罕有其匹。而赤眉军从西汉皇陵盗取的那些惊人宝藏,随着赤眉军的消失,也神秘地不知所终,成为中国历史上的一大疑案。

  赤眉军既灭,刘秀大军撤回洛阳,开始全力经营中原。整个关中地区,则全权交托在了冯异手上。

  赤眉军虽去,关中仍是一锅乱粥:延岑据蓝田,王歆据下邽,芳丹据新丰,蒋震据霸陵,张邯据长安,公孙守据长陵,杨周据谷口,吕鲔据陈仓,角闳据汧,任良据鄠,汝章据槐里,各称将军,拥兵多者万余,少者数千人,转相攻击。其中以延岑最具实力和野心,自称武安王,拜置牧守,意图霸关中为己有。

  冯异且战且行,屯军上林苑中。延岑引张邯、任良来攻冯异,冯异击破之,斩首千余级。延岑败走攻析,冯异追击,大破之,降八千余人。延岑就此一蹶不振,自武关走南阳,遁出关中。冯异从此威震关中,四方豪杰先后归降。

  冯异在关中根基渐固,兵食日盛,于是诛豪杰不从令者,褒赏降附有功劳者,悉遣其渠帅诣洛阳,散其众归本业,务农桑,关中悉平。蜀帝公孙述素有图谋关中之心,数度遣兵来犯,皆为冯异击溃。

  冯异主掌关中,怀抚郡县,申理枉结,出入三岁,上林成都,百姓归心,私下尊号冯异为“咸阳王”。

  第十一章 后院起火

  【No.1 一枕黄粱】

  叙完关中局势,再说刘秀的发家之地——河北。建武二年(公元二十六年)正月,也就是刘盆子跪在赤眉军众首领面前,哭着喊着不肯再当皇帝之时,而在河北,却有一个人上赶着要当皇帝。

  这个人就是真定王刘扬。

  刘秀定都洛阳之后,其精锐部队悉数调出河北,全力进取中原。刘扬眼见河北空虚,一时头脑发热,仗着自己还有数万兵马,也想趁机捡个皇帝当当。

  刘扬患有瘿病,脖子上长有许多囊状的瘤子,即现在俗称的大脖子病。刘扬非但不赶紧去看医生,反而沾沾自喜,以为这是一种特殊的体征,表示他将会有一番大命运,于是自造谶文,四处散播,开始为自己称帝制造舆论。

  其谶文曰:“赤九之后,瘿扬为主。”意为:汉朝江山,从汉高祖刘邦开始,传到第九代之后,便该轮到一位患有瘿病而名字又带有“扬”字的刘氏后裔当皇帝了。既患瘿病而名字中又有“扬”字的,当然非他刘扬莫属。

  消息传入刘秀耳中,刘秀将信将疑,遣使者前往真定,征刘扬入洛阳,当面向他解释。刘扬心中有鬼,哪里肯入洛阳,紧闭城门,让朝廷使者吃了个闭门羹。

  刘扬如此一来,形同不打自招,必须趁其未反,铲除于萌芽状态。刘秀于是公开降诏,遣耿纯持节,代表刘秀本人亲临,行赦令于幽、冀二州,一路劳慰王侯。耿纯临行,刘秀密告耿纯道:“刘扬若见,趁机杀之。”

  耿纯一点即通,领命而去。刘秀所谓的诏书,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耿纯缓缓而行,一路颁行赦令,劳慰王侯,尽忠使命,唯恐引起刘扬的疑心。耿纯行至真定,宿于城外传舍,遣使召见刘扬。刘扬心虚,答复耿纯道,见面没问题,但地点必须选在他的王府。

  耿纯一口回绝,回书道:“奉使见王侯牧守,不得先诣,如欲面会,宜出传舍。”

  耿纯态度越是坚决,刘扬反而越感安心。耿纯一路见王侯、行赦令,可见并非专门为他而来,之所以要见他,也只是走走过场,代表刘秀向他表达一下朝廷的关爱之情。况且,耿纯一行只有数百骑兵,而他却坐拥数万之众,弟弟刘让和从兄刘细也各拥兵万余人,又是在他的地盘真定,谅耿纯也不敢有丝毫歹心。再者,耿纯又是他的外甥,哪里有外甥敢害舅舅的道理?

  刘扬左右盘算,觉得见耿纯一面应该问题不大。上次朝廷派来使者,他拒而不见,这次耿纯来到真定,他要是再不见,刘秀就算是傻瓜,也会猜到他心怀不轨了。刘扬主意已定,率官属前来传舍,诣见耿纯,又命其弟刘让和从兄刘细领轻兵守在门外,以防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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