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京城附近的统计,放之于全国,节余数字会更惊人。保甲法是费钱,还是省钱,还用争论吗?
最后一段,在看之前,请大家深呼吸,别被气晕过去。原文如下——“……彼远方之民,以骑she为业,以攻战为俗。自幼及长,更无他务。中国之民,大半服田力穑,虽复授以兵械,教之击刺,在教场之中,坐作进退,有似严整,必若使之与敌人相遇,填然鼓之,鸣镝始jiāo,其奔北溃败,可以前料,决无疑也。”
这是唯人种论了,中国人就是种地的,不管怎样训练,都没法和异族人相比。因为人家天生神武,从小练兵,我们再怎么练,只要一个照面,立即全体卧倒仆街,一点别的可能都不会有。
第十二章 还有比这更恶毒的言论吗
司马光也算读过书、研过史,中国人在北宋之前,甚至就在北宋初年,什么时候比异族人弱过?不说燕赵习武旧地,就以农民为论,中兴宋朝最qiáng的武将岳飞本人就是农民,之后明朝戚继光等人的军队里,农民更是骨gān力量,甚至近代新中国成立,也是由农家子弟打下来的天下,农民哪点给中国丢过脸?相反,坏中国大事的,倒全是由司马光所力挺的禁军、厢军所造成的。
他的这种言论,是对整个中华种族的蔑视,是对已往所有历史的大不敬,可深深地得到了高太后的共鸣。她所需要的国民就是一群懦弱的奴隶,只有这样,她才会能活得轻松、活得自在,觉得世界真是和谐。
保甲法就这样被废除了,宋神宗、王安石苦心经营的不费钱、不误农的全民皆兵政策,已经实施了十五年,让两代人习武成长的政策,就此破灭。几十年之后金兵突破边关后长驱直入,直抵开封城下,灭亡北宋时,任何一个有理智、有记忆的中国人都应该知道恨谁。
司马光这个败类,如果有保甲法在,国家的希望就不会仅仅局限在开封城内那些糜烂的禁军身上。
当年新法登台是有步骤的,这时废除新法仍然有先有后。司马光是有头脑的,他先废了保甲法,卸掉农民身上的武装,下一步才能让农民回到水深火热的旧时代里。
废除方田均税法。
一个时代结束了,农民成了从前的农民,地主变成了以前的地主。
这只是开始,司马光的动作非常快,难得的是节奏感保持得妙到毫巅。要动手,先雷霆万钧,把新法集团打懵,保甲、方田均税两法废除之后,市易法、保马法也相继作废。
这四项搞定之后,帝国的军、政、商、农四大支柱都面目全非。蔡确、章惇大怒,这是图穷匕见,上来就分生死!
可是他们一步慢,步步慢,刚想着反击,司马光的节奏感决定了一切。你们很生气是吧,很想咬我是吧,慢来!
帝国这时有件压倒一切的重量级事务要办,要以举国之力去办,根本就没半点jīng力留下来吵架——给宋神宗发丧。
这在封建时代是无比重大的事qíng,新旧两党不管是谁,必须放下恩怨全qíng投入。尤其是当权的新法集团党魁,比如蔡确。王珪死后,出殡的主持人,山陵使这个职务非他莫属。想想神宗皇帝这一生对你们多么的qíng深义重,你们好意思在丧期里添乱吗?
于是大家用心办丧事。
丧事过后,天下和谐,所有参与的人,不管新旧党,都升了官、发了赏。而且时间到了年底,都忙了一年了,连皇帝都死了一个,大家是不是也要休息一下呢?
于是蔡确、章惇、韩缜、司马光都回家各自过年,准备好年假过去后,再较量。注意,以上这些都是惯例,想当官,想做事,都得按着这套程序走。
只是时间走到了下一年的正月里,新党集团发现自己真是太蠢了,不知不觉之中,都是按着官场的规矩办嘛,也没什么感觉,怎么就掉进了司马光的陷阱里了呢?
新年伊始,改年号为“元祐”。开门第一件事,旧党集中火力猛攻首相蔡确。这位一直走位飘忽,在新旧两党之间左右逢源的顶级大佬,突然间焦头烂额,怎么也没有想到,毫无征兆的,他居然大祸临头了。
其实他是有些预感的,也做了些努力来挽回。他很清楚,在之前哲宗即位的问题上,在邢恕的鼓动下,他抢了高太后的风头。这实在很不妙,可是无论在谁的心里,也没把这事看太重。
因为宋朝太宽松了,别说稍微抢抢风头,就是当面让皇帝难堪,也没见有啥后果。只是事qíng总会出现的,什么样的奇迹都有第一次。很不幸,蔡确拿到了这个历史xing的大奖。
这个大奖是他在宋史里排名超级靠前的资本,他的遭遇是一个时代的开始。他的人生落幕的过程,是之后新旧两党死掐,不死不休,一次次比谁更狠的开端。
一个要命的借口。
事qíng从宋神宗的丧事开始。其实山陵使这个职务是不难当的,首先它是个暂时xing工作,从出殡到入墓,这个过程只要顺利走完,就大功告成。至于危险,几乎可以忽略。因为惯例上这个职务只有已死皇帝的首相才能担当,而且丧事结束,该首相按例就要辞职。所以无论怎样说,有什么样的恩怨,这都是一个结束了。句号划完,人生归零,谁会去在乎、为难一个辞职了的人?
就算是他的敌人,也会轻轻地放他过去。毕竟官场有它的游戏规则,其中之一就是,哪怕该敌人彻底倒台,可以安全地去踩上几脚泄愤,注意,千万别踩。第一坏了自己的名头;第二小心报应。谁都有马高蹬短的时候,这时落井下石,当心自己哪天也走低了。
山陵使、马上退休的首相,在这种双重保险下,还是出了事。旧党里新上任的台谏官们抓住了他三大错处。
一、身为山陵使,应该率领群臣为神宗守夜。可是除他之外,大臣们全在,唯独这位主角整夜不知去向。
二、出殡当天,他应该与神宗灵柩寸步不离。可是他一会儿向前狂奔数十里,一会儿再向后狂跑数十里,中间还消失过一段时间,不知去了哪里,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穿越了。
三、神宗安葬后一个多月了,他还是不辞职。不说首相之职不辞,就连山陵使的职务都一直挂着。不知他要gān什么。
以上三条,足以定出个大不敬的罪名。我们也要承认,这三条罪行真是不怎么光彩,太失职、太轻率、太不着调了!
只是历史上还有相对应的别的说法。蔡确守夜当晚失踪了,可小哲宗却有和他谈话的历史记录;出殡当天他没和棺材走在一起,甚至骑马回城了,去gān了什么呢?某些资料显示,他和高太后有过jiāo流;至于说啥都不辞职,看着是恋权不放,格调不高。
可这是过年期间,放大假好吧。
总而言之,各说各的理。专注在蔡确的身上,他本人是被突然打击,没有心理准备的。他心里一直很有底,因为之前他曾经补救过。
他在新皇登基的重大日子里,提出了一个非常和谐的建议,给高遵裕复职。高遵裕是高太后的娘家人,在五路伐西夏之战中,他像一个西夏人的卧底一样把西北军团玩残疾,当然也相应地得到了一点点的处罚。他被降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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